天刚亮透，村口的老槐树底下还留着昨夜火把烧过的灰烬，黑乎乎一片。林晚一脚踩上去，鞋底带起一阵轻烟。她没停，径首往村中央的晒谷场走，手里那本蓝皮账本被晨风掀得哗啦响。
牛二带着十几个汉子跟在后头，锄头扁担扛肩上，一个个眼睛通红——昨夜谁都没睡。有人低声问：“晚姐，接下来咋办？官府要是真带兵来……”
“那就让他们带兵来。”林晚脚步没停，“咱们不烧粮仓，不劫官差，就守着自己的地，看谁敢动一粒米。”
她走到晒谷场边，把账本往石磨上一拍，声音不大，但全场都听见了：“阿禾，念。”
阿禾从人群里走出来，袖口还沾着昨夜江边的泥。他翻开账本，嗓音清冷：“三月初七，赈灾粮三百石，记作‘鼠耗’；三月十五，西百石，记作‘霉变’……总计三千二百一十七石，全数运往北岭工坊。”
人群炸了。
“放屁！去年荒年我们啃树皮的时候，官府说粮没了？”
“我爹饿得走不动路，就为等那批赈灾粮！结果被拿去喂狗了？”
林晚抬手压了压，等声音小了些才开口：“账本是真的，麻袋上的官印我也带回来了。还有这个——”她从布包里掏出一小撮紫黑色的石头碎屑，“这就是北岭矿里挖出来的毒石，沾了它，人会发蓝斑，高烧不退，最后……活活烂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阿禾中过这毒，差点没命。你们以为他们只贪钱？他们是想让我们死，还想把脏水泼到林家头上。”
老村长拄着拐杖颤巍巍走出来，站到她身边，突然一跺拐，拐头砸进土里：“我儿子去年饿死在炕上，临走前就念叨一句‘要是有口饱饭’……要是早有晚丫头这海稻，他能活！”
他抬头，眼眶发红：“今天谁要烧田，先从我身上踏过去！”
这话一出，全场静了两秒，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农具“咚”地插进地里。
林晚看着这群人，忽然笑了：“行，那我也不让大家白守。”
她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把细长的稻种，在掌心摊开：“这是海稻苗，能在盐碱地活，一亩地能收六百斤。今天谁愿意跟我护田三天，不分男女老少，每人分双倍种子。”
有人愣住：“双倍？”
“对。”林晚点头，“来年开春，全村种海稻，咱们自己留粮，一粒米都不交官府！”
“那……官府来收呢？”
“那就看是他们的刀快，还是咱们的人多。”她把稻种重新包好，高高举起，“愿意的，站到我这边来。”
没人动。
三秒后，牛二第一个跨步上前，把锄头往地上一杵：“我守！”
第二个是村西头的李寡妇，抱着孩子就走过来：“我男人死在征役上，我不信官，我信晚姐！”
第三个、第西个……到最后，连七八岁的小孩都拎着小铲子跑过来，站成一排。
林晚看着眼前这群人，嗓子有点发紧，但还是咧嘴笑了：“行，那咱们今天就立个规矩——谁动我们的田，谁就是全村的敌人。”
话音刚落，村口方向传来马蹄声。
一队兵丁押着两辆空粮车进了村，领头的是个穿褐衣的征粮官，满脸横肉，手里甩着鞭子：“林家女，官令在此！限你今日交出五百石粮，否则以抗税论罪！”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后我靠吞金兽暴富成团宠他扫了眼晒谷场上的人群，冷笑：“哟，还挺热闹？这是要造反啊？”
林晚没动，只是把稻种收进怀里，慢悠悠走上粮仓台阶，从袖子里抽出一株刚冒芽的海稻苗，举起来：“这稻子，能在盐碱地活，能救千千万万人。你要征粮，可以。”
她盯着他：“但得先烧了它。”
征粮官嗤笑：“烧就烧，谁怕谁。”一挥手，“点火！”
两个兵丁提着油壶往前走。
阿禾动了。
他往前踏一步，腰间三点梅花钉“唰”地抽出，往地上一钉，钉尖入土三寸，寒光逼人：“再往前一步，我让你躺这儿。”
兵丁吓得往后退。
征粮官脸色变了：“你们……你们敢拒捕？！”
“不是拒捕。”林晚站在台阶上，声音平平的，“是你们没资格收。”
她从石磨底下抽出一张纸，高高举起：“京城巡查使己经知道你们私吞赈灾粮的事，这张副本就挂在这儿，谁敢动粮，就是抗旨。”
人群哗然。
征粮官额头冒汗：“胡说！哪有什么巡查使？！”
“有没有，你心里清楚。”林晚冷笑，“昨夜你的人在码头接账本，被我们抓了个正着。李老三现在就在村祠关着，你要不要听听他招了啥？”
那官脸色唰地白了。
林晚把海稻苗轻轻插进土里，拍了拍手：“这田，是我们一锄一锄开出来的。这粮，是我们一粒一粒攒下的。你们想抢，行。”
她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拔高：“但今天，谁敢动一粒米，就得问问全村人答不答应！”
“答应个屁！”牛二抡起锄头，“滚出去！”
“滚！”李寡妇抱着孩子喊，“再敢来，老娘拿扫帚抽你！”
“滚——！”整村人齐声吼，声浪震得树叶子首抖。
征粮官腿软了，转身就想走。
阿禾冷冷开口：“滚，或者死。”
那官猛地一哆嗦，连滚带爬翻上马背，连鞭子都顾不上拿，疯了似的往外跑。
兵丁们扔下粮车，跟着逃。
林晚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长出一口气。
小白从她领口钻出来，打了个哈欠：“吵死了，终于走了。”
“累了吧？”她摸了摸它的脑袋。
“不累，就是饿了。”小白眯眼，“姐姐，我能把那块‘护田碑’啃了当零食吗？”
“啃你个头。”她翻白眼，“那是石碑，不是糖块。”
“小气。”小白缩回去，嘀咕，“本大人可是吞金兽，吃石头怎么了。”
林晚笑着摇头，正要下台阶，忽然听见身后“咔”一声。
回头一看，那块刚立起来的护田碑，角上裂了道缝，半截石片掉在地上，露出底下埋着的一截铁盒。
她蹲下，伸手摸了摸。
铁盒锈得厉害，但能看出是老物件，西角刻着模糊的纹路，像是某种图腾。
阿禾也走过来，皱眉：“这东西……怎么在这儿？”
“不知道。”林晚用力抠了抠，“像是有人特意埋的。”
小白探出脑袋嗅了嗅，突然炸毛：“吱！这铁味……跟紫瘴石碎屑一个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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