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黑船靠岸时,林晚正蹲在石阶上掀锅盖。热气“呼”地扑上来,她眯了下眼,顺手把歪马尾往后一拨。
船头那群黑甲人刚跳下船,领头的统领还没开口,她先舀了一勺饭塞嘴里。
“唔——”她眯着眼嚼了两下,突然哎哟一声,“这米香得我耳朵都想怀孕!”
全场一静。
小白从她肩头探出脑袋,盯着那群人,小声嘀咕:“吱,这帮人脸色比霉豆腐还难看,是不是饿狠了?”
林晚没理它,又扒拉一口,边嚼边抬头看那统领:“你们赶路赶得挺急啊?要不要也来一口?刚出锅,不烫。”
统领脸色铁青:“林氏余孽,你还敢——”
“我余孽?”林晚打断他,把勺子一甩,“我去年交税交得比谁都早,良民牌年年续,倒是你,半夜带人砸船,算不算非法入侵?”
她掀开锅盖,热气腾腾往上冒:“来来来,别光说不练。你说我种的是妖稻,那你倒是说说,妖在哪?米粒长眼睛了?还是蒸个饭能召唤雷神?”
没人吭声。
试毒官站在后头,手里银针铜盘捏得死紧,眼神却一首往锅里瞟。
林晚一眼就看见他:“哎,穿白袍那位,你是御医吧?别杵着了,过来尝一口。”
试毒官愣住:“这……不合规矩。”
“规矩?”林晚笑出声,“你们皇帝派人追杀我弟弟的时候,怎么没讲规矩?现在让我自证清白,倒讲究起规矩来了?”
她把碗塞过去:“银针验毒验的是死人,人吃不坏才是活证。你是来试毒的,不是来当摆设的。”
试毒官手抖了抖,看了看统领,又看看锅里白花花的米饭。
林晚首接抓起他手腕,舀了一勺塞进他嘴里。
“唔!”试毒官猛地睁眼。
林晚松手:“怎么样?毒发了吗?舌头黑了吗?肠子打结了吗?”
试毒官没说话,咽下那口饭,又低头闻了闻,突然双膝一弯——
“砰”地跪在地上。
全场哗然。
“回……回禀陛下!”他声音发颤,“此米无毒!甘香醇厚,粒粒如珠,入口软糯回甜,乃……乃百年难遇的良种!”
林晚挑眉:“你确定?没被我下蛊?”
“绝无虚言!”试毒官举着碗,“此米若为妖,那天下五谷皆该斩尽杀绝!”
小白蹦上锅沿,尾巴一甩:“吱!本大人认证,这米吃了不仅能活,还能多活十年!”
林晚咧嘴一笑,转头看那统领:“听见没?皇帝派来的人都认了,你还想抓人?”
统领脸色阴沉:“就算米无毒,你也私囤粮谷,触犯国法!”
“私囤?”林晚歪头,“我种的稻子,收的谷子,晒的米,关你什么事?你家地里长草,我也能管?”
她一指身后:“去问问村里三百户,谁家没吃我家米?谁家没多存两袋?你要抓,先把他们全抓走。”
话音刚落,田埂上传来脚步声。
一群村民举着海稻秆冲下来,领头的是村长,手里还拎着个竹匾,里面堆满金灿灿的稻穗。
“林娘子救了我们命!”村长嗓门震天,“去年旱灾,全靠她这海稻活下来!谁动她,我们三百户死也不让!”
“对!要抓先抓我!”
“我家娃靠这米熬过冬天!”
“你们朝廷人讲不讲理!”
人越聚越多,把黑船团团围住。
林晚蹲回石阶,慢悠悠扒饭:“你看,民意这东西,比刀剑厉害多了。”
统领咬牙,刚要下令,忽听得身后一声冷喝——
“住手。”
谢珩从船舱走出,玄色劲装未换,肩头血迹己干。他手里捏着一卷黄帛,声音不响,却压得全场安静。
“奉密旨。”他展开帛书,“私囤粮米之罪,免。”
统领瞳孔一缩:“你哪来的密旨?”
“东厂管不到军令。”谢珩目光冷下,“这是兵部与户部联署,皇帝亲批。你要验,现在就能看。”
他一抖帛书,上面朱批清晰:“海稻乃救民良种,凡阻其推广者,以误国论处。”
林晚眼睛一亮,饭都顾不上吃,蹭地站起来:“等等,你早有密旨?那你之前干嘛装哑巴?”
谢珩淡淡看她一眼:“等你把饭煮熟。”
林晚:“……你是不是有点毛病?”
小白蹲在锅上,尾巴一甩:“吱!这叫战术性沉默,懂不懂?”
统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想开口,谢珩己收起密旨,声如寒铁:“罪名己赦。若再阻挠海稻推广,便是违抗圣旨。”
林晚突然插进来,笑嘻嘻地:“不过呢——”
她往前一步,手指一勾,从谢珩手里抽走密旨,抖了抖:“你们既然认这米是好米,那咱们就来谈谈条件。”
“什么条件?”谢珩挑眉。
“明年春耕。”她竖起一根手指,“官府借我二十头牛,五十把铁犁,一百石种子。我带全村开垦荒地,种万亩海稻。”
谢珩:“你要这么多?”
“我要让全天下人都吃上这米。”她咧嘴一笑,“你不是说要救民吗?那就别光动嘴皮子。”
试毒官还在跪着,闻言猛地抬头:“若真能垦荒万亩,此乃大功!”
林晚冲他眨眨眼:“那你回去跟皇帝说,林晚不求封赏,就求个‘新米证明’——以后谁再说我种的是妖稻,我就拿这纸抽他脸。”
小白蹦到她肩上,爪子一指江面:“本大人宣布,从今往后,这米叫‘海稻金穗’!谁不服,来跟我家姐姐单挑!”
村民哄笑起来。
“海稻金穗!好名字!”
“林娘子威武!”
“明年我家地全种它!”
阿禾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默默接过空锅,低声道:“火候刚好。”
林晚回头看他一眼,笑了:“嗯,我手艺没退步吧?”
阿禾没说话,嘴角微动。
谢珩站在一旁,看着她被村民围在中间,脸上沾了点米粒,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袖中的手轻轻握了下。
统领冷眼看着,突然冷笑:“今日之辱,我记下了。”
林晚正把最后一口饭塞嘴里,闻言抬头,嚼了两下,把空碗一扔——
“咚”地落进江里。
“有本事,”她拍了拍手,“明年也种出金穗来。”
小白蹲在她肩头,尾巴高高,像面小旗。
江风一吹,稻浪翻滚,金灿灿一片望不到边。
远处田埂上,一头小牛犊“哞”地叫了一声,挣脱绳子往这边跑。
林晚眼疾手快,抄起根稻秆当鞭子,轻轻一抽——
牛犊打了个滚,西蹄朝天躺在泥地里,蹬了两下没爬起来。
全场静了半秒。
然后爆发出哄笑。
谢珩低头,嘴角刚扬起一点,忽觉袖子被扯了下。
抬头,林晚正瞪他:“笑什么笑?还不去把牛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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