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凄厉的弧线，却怎么也赶不走这场瓢泼大雨。林晚骑着电动车在积水里艰难穿行，外卖箱里的麻辣烫己经凉透了大半，但手机屏幕上跳动的催单信息像针一样扎着她的眼睛。
“还有三分钟超时。” 她咬着牙拧动电门，雨衣帽檐下的视线突然被一束强光劈开。
刺耳的鸣笛声撕破雨幕，黑色宾利像头失控的巨兽迎面撞来。剧痛炸开的前一秒，林晚透过模糊的车窗看见了那张脸 —— 精致的下颌线绷成冷硬的折线，唇角甚至还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意。
“砰 ——”
世界在水花里翻转成猩红。
……
“唔。”
林晚猛地从出租屋的木板床上弹坐起来，冷汗浸透了廉价的棉 T 恤。窗外的雨声还在敲打着铁皮屋顶，她大口喘着气，摸向自己的身体 —— 没有伤口，没有疼痛，只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
手机屏幕亮着，显示早上六点十五分。
“原来是梦……” 她虚脱般倒回床上，梦里那张冷漠的脸却挥之不去。那是种纯粹的恶，像暴雨天里的冰雹，砸得人骨头生疼。
七点整，手机闹钟准时响起。林晚揉着发紧的太阳穴爬起来，镜子里的女孩面色蜡黄，眼下是遮不住的青黑。23 岁的年纪，却己经被生活磋磨得没了半分光彩。她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很久，忽然注意到雨衣正搭在门后的挂钩上，水滴在水泥地上积成小小的水洼。
和梦里的那件一模一样。
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白天过得和往常没什么两样。林晚穿梭在写字楼和居民楼之间，电动车的电量掉得比她的耐心还快。傍晚时分，乌云开始在城市上空集结，天气预报说今晚有特大暴雨。
当她第 N 次看手机时，呼吸突然顿住了 —— 系统派来的新订单，地址是城东的云顶别墅区，备注栏里写着 “必须在午夜前送到，超时投诉”。
这个地址…… 和梦里宾利车最后消失的方向重叠了。
林晚的手指开始发抖。她几乎是立刻想点 “转单”，但想到这个月的全勤奖，想到躺在医院里等着手术费的外婆，又硬生生忍了回去。
“只是个梦而己。” 她反复对自己说，给电动车充满电，甚至特意绕路去加油站买了把最贵的伞。
暴雨在晚上十点准时倾泻而下。
当林晚再次骑着电动车出现在那条通往别墅区的下坡路时，雨势己经大到让人睁不开眼。积水漫过了脚踝，每前进一米都异常艰难。
就在这时，两道刺眼的光柱从坡顶射下来。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黑色宾利如同幽灵般从雨幕中浮现，车速快得离谱。这一次她看清了车牌号 —— 闽 A?88888，本市首富周建明的座驾之一。
而驾驶座上的人，正是梦里那张脸！
“不 ——！”
林晚疯狂调转车头，电动车却在湿滑的路面上打滑。她摔在积水里，眼睁睁看着宾利朝自己碾来。车轮溅起的水花打在她脸上，她又一次看见那双眼睛，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玩意儿。
剧痛再次吞噬意识前，她听见了轮胎碾过骨头的脆响。
……
“哗啦！”
林晚掀掉身上的薄被，浑身冰冷地坐在床上。窗外依旧在下雨，手机屏幕显示早上六点十五分。
她呆滞地看着自己的双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梦里的泥垢。
不是梦。
这个认知像冰锥一样刺穿了她的理智。林晚冲到窗边，看着楼下被雨水冲刷的街道，突然抓起手机开始搜索 “闽 A?88888”。
跳出来的新闻里，本市首富之子周临川正穿着高定西装参加慈善晚宴，照片上的他笑容温和，眼神清澈，和那双藏在宾利车窗后的眼睛判若两人。
屏幕下方弹出一条娱乐新闻推送：周临川昨日深夜驾驶宾利出席私人派对，疑似醉酒驾车。
林晚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指尖冰凉。
第三次从床上弹起来时，林晚没有再浪费时间确认现实。她冲到桌前翻找出压在箱底的旧相册，颤抖着翻开泛黄的纸页。
照片上扎着双马尾的小女孩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搂着她脖子的林晚比现在清瘦些，眉眼间还有未脱的稚气。
那是她的妹妹，林溪。
三年前，16 岁的林溪从教学楼顶一跃而下，警方最终以 “抑郁症自杀” 结案。可只有林晚知道，妹妹死前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姐姐，周临川他们又来堵我了，我好怕。”
当时她拿着这条信息去学校理论，却被保安架了出来。周家动用关系压下了所有流言，甚至反咬一口说林溪敲诈勒索。
林晚死死攥着相册，指节泛白。
雨还在下，像永不停歇的哀乐。她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天色，第一次在那双疲惫的眼睛里燃起了某种东西 —— 不是恐惧，是淬了毒的火焰。
“周临川。” 她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轻声念出这个名字，舌尖尝到了血腥味，“这次循环，我不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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