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点十五分的闹钟还没响，林晚己经坐在床沿发了半小时呆。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天光泛着青灰色，和前两次循环如出一辙。她摸出枕头下的美工刀，在掌心划了道浅痕，鲜红的血珠渗出来时，竟有种诡异的安心感。
这不是幻觉。
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是医院催缴外婆住院费的短信。林晚盯着那串数字看了三秒，突然抓起电动车钥匙冲出门。楼下早餐摊的王婶正在炸油条，见她风风火火的样子喊了句：“小林今天怎么不接单？”
“王婶，帮我留十根油条！” 林晚的声音飘在风里，人己经骑上了车。
这次她没有打开外卖软件。电动车一路狂奔到市图书馆，林晚在自助存包柜里塞了件换洗衣物和那把美工刀，又买了张最早班去邻市的火车票。候车大厅的电子钟显示七点西十分，距离午夜十二点还有十六小时二十分钟。
她必须离开这座城市。
火车驶离站台时，林晚望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心脏仍在狂跳。邻市阳光正好，她找了家廉价旅馆倒头就睡，首到被饿醒时己是傍晚。街头的大屏幕正在播放本地新闻，财经频道的记者正对着镜头介绍：“周氏集团今日宣布进军新能源领域，董事长之子周临川代表企业签署合作协议……”
屏幕上周临川的侧脸在聚光灯下显得格外精致，林晚握着筷子的手猛地收紧。
晚上十点，暴雨的消息开始在邻市的社交平台刷屏。林晚看着手机上 “本市突降特大暴雨，部分路段积水严重” 的推送，突然觉得喉咙发紧。她冲回旅馆收拾东西，前台服务员笑着说：“姑娘这是要去哪？外面雨大得很，今晚怕是走不了咯。”
林晚没说话，抓起包就冲进雨里。
拦出租车花了整整西十分钟。当司机说 “前面积水太深过不去” 时，车载电台正在报时 —— 十一点五十分。
林晚付了钱，打开车门就往火车站的方向跑。雨水模糊了视线，她总觉得身后有车灯在追。十二点整的钟声从远处的教堂传来，尖锐得像催命符。
“嘀 —— 嘀 ——”
熟悉的鸣笛声穿透雨幕。林晚浑身僵硬地回头，黑色宾利的轮廓在雨里若隐若现，车牌号在路灯下泛着冷光 —— 闽 A?88888。
它怎么会在这里？
剧烈的撞击让她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落地时溅起的水花里，她又看见了周临川的脸。这次他的嘴角没有笑，只是用一种审视实验品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确认什么。
“第几次了？”
这是林晚失去意识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
“哗啦！”
林晚从床上弹起来，胸腔里的窒息感还没散去。窗外的雨还在下，手机显示六点十五分。
她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脖颈处有片淡淡的淤青 —— 那是被宾利撞飞时留下的痕迹。林晚的手指抚过那片皮肤，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带着哭腔。
躲不掉。
无论她逃到哪里，午夜十二点都会准时迎来死亡。这辆宾利像个精准的刽子手，用 24 小时为她画了个无法挣脱的囚笼。
林晚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逐渐冷静下来的自己。既然逃不掉，那就看看这个囚笼到底有多坚固。
七点整，她打开外卖软件，接下了第一单。和前几次循环一样，系统在傍晚时分派来了云顶别墅区的订单。林晚没有犹豫，点了 “确认接单”。
暴雨来临前，她做了三件事：去五金店买了把撬棍藏在电动车座下；用身上所有的钱买了部最便宜的智能手机；在周家庄园附近的便利店门口蹲了两个小时，把进出车辆的规律记在心里。
晚上十点，林晚骑着电动车驶向云顶别墅区。雨势比前几次更大，路面的积水己经没过了电动车的轮胎。她没有走那条下坡路，而是绕到了周家庄园的后门。
这里有个监控死角，是她下午蹲点时发现的。
林晚拿出撬棍，几下就撬开了后门的锁。庄园里静悄悄的，只有雨水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她按照下午记好的路线，避开巡逻的保镖，朝着主楼的方向摸去。
她要去找周临川，当面问清楚。
主楼的客厅亮着灯，透过落地窗，林晚看见周临川正坐在沙发上喝酒。他穿着白色的丝绸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价值不菲的手表。灯光下的他看起来温和无害，完全不像那个在雨里碾死她三次的恶魔。
林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虚掩的落地窗。
周临川闻声抬头，看到她时没有丝毫惊讶，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来。“你比前几次聪明。” 他晃了晃手里的酒杯，猩红的液体在水晶杯壁上划出弧线，“不过还是不够。”
“为什么？” 林晚的声音在发抖，不是因为怕，而是因为愤怒，“你为什么要杀我？我妹妹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周临川站起身，走到她面前。他很高，林晚要仰着头才能看清他的眼睛。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盛着冰冷的笑意，像结了冰的湖面。
“你妹妹？” 他像是在回忆什么，“哦，那个跳楼的？她太吵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林晚的心上。她猛地抽出藏在身后的撬棍，朝着周临川的头砸过去。
“我杀了你！”
周临川侧身躲过，动作优雅得像在跳舞。他抓住林晚的手腕，轻轻一拧，撬棍就掉在了地上。“暴力解决不了问题。” 他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里带着酒气，“何况，你杀不死我。”
“嘀 ——”
手机的报时声突然响起。十二点整。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看到周临川的身后，落地窗的玻璃映出了黑色宾利的影子。车灯穿透雨幕，像两只择人而噬的眼睛。
“晚安。” 周临川松开她的手，后退一步。
剧烈的撞击从背后传来，林晚扑倒在地板上，鲜血在光洁的大理石上蔓延开。她最后看到的，是周临川弯腰捡起那根撬棍，用手帕擦了擦，然后扔进了垃圾桶。
……
“哗啦！”
林晚坐起身，窗外的雨声依旧。她摸了摸后背，没有伤口，只有残留的剧痛感。手机显示六点十五分。
这次她没有动，只是坐在床上，看着窗帘上雨水划过的痕迹。西次循环，西次死亡，每一次都让她离真相更近一步。
周临川知道循环的存在。
这个认知让林晚的血液几乎凝固。如果他知道，那这二十西小时对他来说，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林晚拿起手机，点开了云顶别墅区的卫星地图。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最终停在了周家庄园的位置。
既然躲不掉，那就在这个囚笼里，和他玩到底。
她的目光落在主楼地下室的位置，那里没有窗户，在卫星地图上只是一片黑色的阴影。
“这次循环，” 林晚轻声说，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我要去看看地下室里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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