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0章 裂痕初铸
婢女搀扶的手臂带着细微的颤抖，不知是怕她，还是怕座上那尊煞神。
林瑶（貂蝉）借着那点力道“艰难”站起，身形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化作一滩春水融化在地毯上。她始终深埋着头，不敢再看任何人，唯有剧烈起伏的肩头和低抑的、细碎的抽噎声，昭示着方才的惊吓与羞窘如何碾碎了她的镇定。
“没用的东西！还不快扶稳了！”王允的呵斥声响起，带着恰到好处的焦灼与歉意，是对婢女，更像是对她这场“失仪”的盖棺定论。他转向董卓，腰弯得更低，“太师海涵，小女实在……实在是惶恐无状，冲撞了太师……”
“哎——！”董卓拖长了调子，浑不在意地一摆手，肥胖的脸上兴致反倒更浓，那双浑浊的眼珠子几乎要钉在林瑶微微敞开的领口下那截还在轻颤的雪白肌肤上，“美人受惊，别有一番风味，何罪之有？嗯？哈哈哈！”
他笑声洪钟，震得梁柱上的灰尘都似在簌簌而下，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占有欲和将一切掌控在手心的快意。美人的惊惧，于他而言，不过是助兴的佐料。
林瑶的哭声更显凄楚无助，被那笑声压得渺小如尘。
然而，就在这片混乱与淫靡的氛围中，一道目光，却冷硬如铁，穿透喧嚣，落在她身上。
吕布依旧保持着抱臂而立的姿态，下颌线条绷得极紧。他没有看放声大笑的义父，也没有看谄媚赔罪的王允，只是盯着那抹几乎要缩进尘埃里的、湖水绿色的身影。方才她跌倒瞬间那声短促惊呼，那截脆弱欲折的手腕，以及此刻那强忍却更显可怜的抽噎，像一根极细的冰针，猝不及防刺入他惯常冷硬的心防。
他见过美人，却从未见过这般……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掉，却又在极致脆弱里生出一种勾魂摄魄力量的女子。尤其是跌坐在地，拾起眼时那飞快掠过他的一瞥，水光潋滟深处，那丝除了恐惧之外，极其隐晦的、难以言喻的哀恳与……委屈？
为何会对他露出那样的眼神？
难道……
一个模糊而悖逆的念头尚未成型，便被董卓粗嘎的嗓音打断。
“既是受了惊，便好生歇着。”董卓终于笑够了，的手指着玉杯，语气带着一种施舍般的“体贴”，“老夫最是怜香惜玉。王司徒，回头挑些上好的东珠美玉，给美人压惊。”
“是是是，下官代小女，叩谢太师恩赏！”王允忙不迭应声，仿佛得了天大的恩典。
董卓满意地嗯了一声，目光却又在林瑶身上黏腻地刮了一遍，这才似漫不经心地转向吕布，语气随意得像吩咐家奴：“奉先我儿，听闻你近日得了几匹西凉好马？去，挑一匹温顺些的，赠予王小姐，日后也好方便出入府邸，过来陪老夫说说话。”
话音落下，厅内有一瞬间极细微的凝滞。
赠马？方便出入太师府？
王允脸上的笑容僵硬了一瞬，立刻又堆得更满：“这……太师厚爱，实在……”
吕布的眉骨几不可察地压下几分。赠马是骑士极高的礼节，尤其是赠与女子。义父此举，轻佻如赏玩宠婢，将他视作跑腿小厮的同时，也将那女子轻贱到了尘埃里。而且，“日后方便出入”……这几乎是将纳娶之意摆在了明面上。
他胸腔里堵上一股无名燥意，重生为貂蝉，谋天下权柄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重生为貂蝉，谋天下权柄最新章节随便看！目光再次扫过那抹瑟瑟发抖的绿色，抱臂的手指微微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色。但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从喉间沉沉地挤出一个字：
“是。”
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冷铁砸在地上。
董卓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样，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志得意满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好了，美人且先去歇着吧。”他挥了挥手，像打发一件暂时看够了的新奇玩意儿。
王如蒙大赦，赶紧给搀扶的婢女使眼色。
林瑶（貂蝉）依旧低垂着头，屈膝行了个摇摇欲坠的礼，声音哽咽模糊：“民女……告退……”
她被婢女半扶半架着，脚步虚浮地转身，向外走去。经过吕布身侧时，她的裙摆似乎无意间拂过了他战袍冰冷的边缘。
那一瞬间，极轻微，几乎无法察觉。
但吕布垂在身侧的手，指节猝然绷紧。
他看到她低垂的、线条优美的后颈，细腻的肌肤上甚至能看到细微的寒毛因恐惧而竖起。也看到她紧攥着袖口、用力到骨节发白的手指。
以及，在她即将迈出门槛的刹那，极快地、偷偷回望的、蓄满泪水的一眼。
看的，不是志得意满的董卓，也不是焦头烂额的王允。
是他。
那一眼，复杂得令他心口猛地一窒。有未散的惊惧，有深重的无助，有难以言说的屈辱，甚至还有一丝……极淡的、仿佛看他是否也会如座上那人一般轻贱她的……试探？
随即，那目光如同受惊的萤火，倏地熄灭，她迅速转过头，身影消失在了门廊的光影里。
徒留一丝若有若无的、极清淡的冷香，萦绕在他鼻尖。与她方才经过时带来的脂粉甜香不同，这是一种更冷冽、更难以捕捉的气息。
吕布站在原地，下颌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
厅内，董卓正拍着王允的肩膀，声音洪亮地谈论着美色与权力的快意，言语粗俗不堪。
吕布的目光掠过义父那因酒色而浮肿得意的侧脸，再看向那空空如也的门口。
胸腔里那团无名火，烧得越发燥烈。一种被轻视的恼怒，一种对那绝色被粗暴对待的不适，还有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妙的占有欲开始悄然滋生。
裂痕，无声蔓延。
另一侧，林瑶（貂蝉）被搀扶着走出很远，首到彻底脱离正厅的视线范围，她一首微微颤抖的肩头才渐渐平息下来。
她轻轻挣脱了婢女的搀扶。
“我没事了。”她开口，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己然没了那濒临崩溃的哭腔，只余下一点恰到好处的疲惫，“方才只是吓着了，回去歇歇便好。”
婢女见她神色虽苍白，却确实稳定了许多，这才松了口气，小心告退。
林瑶独自一人，走在返回闺阁的回廊上。
阳光渐渐炽烈，将她的身影拉得细长。廊外春花烂漫，蜂蝶飞舞，一派生机勃勃，与她刚刚经历的污浊压抑仿佛两个世界。
她抬起手，用指尖，极轻地拭过眼角。
那里，干干净净，没有半分泪痕。
只有一片冰冷的、玉石般的光滑。
唇角，在那无人得见的阴影里，极缓极慢地，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冷冽的弧度。
第一步，成了。
那莽夫眼底一闪而过的波澜，她捕捉到了。
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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