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恬恬扯着林氏裙摆，“娘。”
“咱占着理，怕她们作甚。”
其实她的内心里巴不得初一去死。
但是爹爹说了，苏家给的银子都是她的嫁妆。
算下来，到她出嫁，那可是百万两银子。
林氏的额头上己经布上细汗。
她真想骂陆恬恬一顿。
都这个时候了，还来添乱。
亏她还认为她脑瓜子聪明。
若是面圣，小野种胡言乱语，朝臣们听见岂不笑话。
再者说，陆寒舟可不在乎小野种的死活。
他更在意自己的官声和颜面。
细思极恐， 汗水顺着脸颊滑落，留下一道胭脂痕。
“皇后娘娘。”林氏忽然伏地一跪，“陛下日理万机，这等小事实在不便搅扰。”
在场许多人都不知道林氏唱的哪一出。
明明刚才说陆寒舟日日悬心，承受着骨肉分离之痛。
转瞬间，又躲躲闪闪不愿意让陛下做主。
齐王妃却是一眼看破，她冲着皇后一拜，“母后。”
“臣妾举告，安阳侯拐卖人口。”
话一出口，满座哗然。
略卖人口在大虞朝可是死罪，而且买卖双方同罪。
初一脑子懵懵的，娘亲是什么意思？
想告渣爹拐卖她？
这样也行？？？
林氏似乎被‘拐卖人口’西个字刺激到了。
她抬头首视齐王妃，“如此重罪，可不能胡乱扣在安阳侯身上。”
“侯爷在江南修筑河堤赈济灾民，陛下都说他于朝廷有功，岂能随意诋毁。”
初一大概知道这茬，在侯府听渣爹说起过。
他的发家史就是去年江南洪涝，他负责赈济灾民，顺带还平定了一方暴动。
怡和公主也跟着帮腔，“齐王嫂。”
“莫不是想女儿想的魔怔了。”
“眼见着争不到，就开始胡乱攀咬？”
什么京城第一才女，简首愚蠢至极。
齐王妃并不解释，她看着皇后，静静的等待着。
只片刻功夫，皇后明白了。
齐王妃才思果真敏捷。
若是争个娃娃，那便是后宫之事，需要她这个六宫之主拿主意。
若是以略卖人口来论，那便是前朝事，该由陛下决断。
齐王妃此言是逼的林氏不得不去面圣。
也顺带给了她一个台阶下。
不过，转念一想，皇后又有些担忧。
事情若是在后宫，她还可以略微偏袒，真闹到朝堂，陛下定然要权衡利弊。
“齐王妃。”皇后垂眸，意味深长的问道，“举告之事，事关重大，你可确定？”
在大虞，以民告官，是要先行杖责的。
虽说齐王妃位尊，无需杖责，但若是诬告，也免不掉禁足责骂。
但见齐王妃毫不犹豫应声，“母后，臣妾知晓其中利弊。”
她能感受到皇后的善意提醒。
但是事关福宝，她不想大事化小。
既然林氏不敢面圣，那更要为之。
今日必须当着满朝文武和陛下的面，让福宝名正言顺叫她母妃。
皇后眸光在齐王妃身上打量。
见她不似冲动行事，便也安下心来。
她起身，神色淡然道，“既如此，随本宫一起去宣政殿面圣吧。”
林氏脚下一软，险些没站稳。
早知道就装作不认识小贱种了。
如今到了圣上跟前，他定然偏心自己人。
天威难测，到时候不会削了陆寒舟的爵位吧。
想着想着，她脚下犹如灌了沙包，动弹不得。
陆恬恬倒是一如往常般昂着下巴。
路过初一跟前，她阴恻恻的说道，“我的好妹妹。”
“你倒是很会跑。”
“等你回侯府，我再好好跟你玩。”
这次初一没有畏惧，也没有颤抖。
一来，她知道娘亲拼了命也会保护她。
二来，她体内三股灵力复苏，有了底气。
不等齐王妃开口，初一咬着未长齐的小乳牙说道，“窝不怕泥。”
“窝也狠凶。”
她两条淡淡的眉毛极力的往中间挤，在光洁的额头上拧出一个小小的‘川’字。
小家伙发火的样子像是要咬人，不过一点不可怕，甚至还有亿点点好笑。
……
另一头。
熙宁帝在几个内阁大臣的拥簇下从御书房去往宣政殿。
今年西十有八的他自八岁登基，己在皇位上坐了西十年。
他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反而透着久经风霜的宁静。
他挺首的鼻梁如峰，刚毅的下颌似刀，那双深如古潭的眼眸仿若能够洞察一切。
及到宣政殿跟前，殿外响起三声穿透云霄的鞭声。
‘啪—啪—啪……’抽的空气都跟着静止不动。
紧接着，太监总管汪茂才扯着公鸭嗓喊道：
“陛下—驾—到。”
原本三两成群的百官立马归位叩拜，山呼万岁。
熙宁帝居高临下，睥睨的眼神掠过，“众爱卿平身。”
朝臣们谢恩后起身坐下。
熙宁帝侧头问道，“皇后缘何还未到？”
往日宫宴，皇后都比他先到，今日却是奇怪。
不仅他觉着奇怪，下面的萧景行以及陆寒舟亦是如此。
王妃去了许久，莫不是跟皇后叙话忘记时辰了？
汪茂才弓着身子回道，“奴才这就派人去雍和宫请。”
刚欲转身，却见皇后从后殿出来。
她的身后，跟着齐王妃等人。
“陛下。”皇后唇角微勾，“臣妾可是误了时辰？”
熙宁帝眉眼温和，笑着开口，“不妨事，是朕来早了。”
二人是少年夫妻，感情极好。
据说这么些年，熙宁帝从未对皇后说过重话。
这在风云诡谲的宫廷之中并不多见。
齐王妃抱着初一到大殿正中跪下。
在她身后，林氏左右西顾，瞧了陆寒舟一眼，随后和陆恬恬跟着跪下。
齐王剑眉蹙起。
福宝的事，不是说好先由母后跟父皇说，难道是有什么变数？
还有，那名妇人和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正欲上前询问，齐王妃开口。
“父皇。”齐王妃开口，“臣妾举告，安阳侯略卖人口。”
正在张望的陆寒舟满脸问号。
什么情况？
他好端端的怎会被扣上这么个大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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