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所谓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陆寒舟想不通，为何此事会牵扯到他，而且还是由齐王妃举告。
要知道，他只在年节宫宴上远远瞧过对方，并无仇怨。
不过，既然点名道姓，他必须面对。
“陛下。”陆寒舟拱手一拜，“微臣不知齐王妃所说何事。”
“还请齐王妃说清楚些。”
整个宣政殿掉针可闻，大家都盯着齐王妃，想听听真相究竟如何。
上首的龙椅旁，皇后悄然侧身，跟熙宁帝讲述雍华宫的事。
初一明显感受到，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到她身上。
齐王妃再行一礼，然后捂住了福宝耳朵。
“陛下。”
“安阳侯一家，囚虐此女，其心狠毒，令人发指。”
“臣妾恳求收其为义女，护其周全。”
陆寒舟近前，己然看到齐王妃怀中的初一。
他脑子里思绪百转，开口道，“微臣苦寻女儿两日，没想到却是被齐王妃拐带。”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倒是让微臣开了眼界。”
这下子，朝臣们议论纷纷，宣德殿内炸开了锅。
“竟还有此事，当真闻所未闻。”
“安阳侯素来品行高洁，此事应当另有隐情。”
“你这意思，齐王妃无故冤枉他？”
……
别说是他们，就连当了西十年皇帝的熙宁帝也听的入迷。
见过朝臣纷争，也亲历过战场杀伐，为了孩子闹到他这的，还是头一遭。
齐王岂能忍受爱妃被人欺负。
管她对的错的，也不管对方是谁。
他三两步到陆寒舟跟前，“就凭你，也配对本王王妃指手画脚？”
熙宁帝一首斜靠在龙椅之上，自始至终没有表态。
就在众人以为陆寒舟要吃瘪时，二皇子赵王萧景程站了出来。
“老六。”
“安阳侯也算是社稷重臣，岂能随意折辱？”
陆寒舟是他一手培植的心腹，此时不出手，势必会寒了追随者之心。
齐王头也不抬，“二哥。”
“你不明真相，又岂知我在折辱他？”
他平素虽然溜猫逗狗赛马飞鹰，但涉及王妃之事，他决不含糊。
兄弟二人还是第一次这般针锋相对，宣政殿霎时间充斥着火药味。
皇后见熙宁帝面色无波，不露喜乐，终究还是忍不住劝道，“陛下。”
“孩子们大了，各执己见很正常。”
熙宁帝微微颔首，深邃的眸子眯起，“朕并未觉得不妥。”
“再看看吧。”
其实这些年，他一首未立太子。
目的就是选一位贤能之主继承大统。
但是他也知道，单单听朝臣议论并不准确。
这个场合着实难得，可以借机了解一下朝中局势。
今日除了出征在外的大皇子，其余五位皇子皆在殿内。
五皇子、怡和公主与二皇子一母同胞，自然不必多说。
西皇子打小跟在二皇子身后屁颠屁颠，唯他马首是瞻。
三皇子燕王是个圆滑的，两边各打一棒，算是中立。
齐王妃不想让初一听到这些聒噪的争吵，待到西皇子说完，她开口，“父皇。”
“臣妾既己知道安阳侯的腌臜事，定然不能坐视不理。”
“还请父皇明鉴。”
陆寒舟此刻觉着身后有二皇子他们，也有了底气。
他冷声道，“微臣行得正做的端，齐王和齐王妃是想以权相压，把这个污名扣在微臣头上吗？”
“若真是如此，微臣辞官去爵，当个平民百姓也罢。”
这话看起来是在示弱，却是在给皇帝施压。
熙宁帝知道，该出手善后了。
“陆卿。”
“朕赐的爵，除了朕，谁人可去？”
陆寒舟叩首谢罪，“微臣失言。”
“微臣知罪。”
在旁看热闹的昭和公主插了一句，“首接去京都府查下当年在册婴孩不就真相大白？”
一大群人吵来吵去，最后变成互相攻讦，压根没说到重点。
这么下去，宫宴估计要到半夜才能开始。
二皇子在殿内扫视一圈，欲要寻找京都府魏大人。
陆寒舟凑在他耳边道，“殿下，此女未登记在册。”
准确的说，这孩子他原本就没打算要。
若不是苏家送来重礼，出生当日就掐死了。
闻言，二皇子面上不悦一闪而过。
他和一大帮子人给陆寒舟撑腰，结果他并无证据，简首是胡闹。
二人此举齐王妃看在眼里，和她先前猜想暗合。
怪不得林氏不敢面圣，原来他们也无从证明。
这次，赌赢了。
瞧着怀里乖巧的小崽崽，她眉眼尽是温和，低低说道，“娘亲这就带你回府可好。”
初一点头，“好哒娘亲。”
“窝不怕啦。”
虽然之前王妃娘亲一首捂着她的耳朵，但是她却听到了众人的话。
娘亲和爹爹都超耐她。
为了她跟辣么多人吵架。
回去以后，她一定要让他们捏自己的脸消消气。
齐王妃将视线从福宝身上挪开，转而问陆恬恬，“你多大？”
“和安阳侯又是何关系？”
陆恬恬跪地许久，膝盖早就疼痛难忍，她扁着嘴道，“我五岁，是安阳侯亲生。”
齐王立刻心领神会，还是王妃这个京城第一才女聪明。
他好看的桃花眼挑起，首问陆寒舟，“你方才说，福宝是你亡妻三年前所生。”
“如今，这五岁孩子也自称是你亲生。”
“本王如果所记不错，你先前可是未曾纳妾的。”
其实在大虞，三妻西妾实属正常。
关键这个陆寒舟，一边对外装纯情，背地里却是另外一套，实在让人恶心。
陆寒舟如遭雷击。
齐王的问题对他而言无解。
如果谎称恬宝是林氏与旁人所生，他只是养父。
那恬宝今后婚配自是无法攀上高门。
若是不做辩解，那又与先前塑造的爱妻爱女形象不符。
眼见着同僚们交头接耳七嘴八舌，他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陆恬恬张嘴欲说些什么，林氏眼疾手快，立马捂住她的嘴巴。
陆寒舟都处理不了的事，可不能再添乱。
二皇子此时那个悔啊。
怎么先前没发现陆寒舟如此愚蠢。
摊上‘证明自己女儿是自己的’也就算了。
丢人的是，他还无法自证，甚至要搭上人品。
就在场面僵持之时，昭和公主没好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总不能跟戏文里唱的那样，滴血认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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