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的大脑彻底宕机。
周围同学们的起哄和掌声都变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满脑子只循环播放着一句话。
“请问，我现在可以‘紧张’了吗？”
可以你个大头鬼！
你一个机器人，CPU都快烧了还在问这种问题？这是什么新型的赛博嘲讽吗？
林笙感觉自己的脸颊温度可以煎鸡蛋了。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个公开处刑现场待下去。她转身，拨开看热闹的人群，几乎是落荒而逃。
“我、我去透透气！”
她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冲出了练功房。
练功房后院，有一片小小的桂树林。今年的桂花比往年盛开更早，一簇簇，一团团，白得晃眼。
林笙冲到树下，扶着一棵桂树的树干，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总算逃出来了。刚才那个瞬间，她真的怀疑李星澜的核心程序里是不是被植入了什么“气死教练”的专用模块。
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的脸颊降下温来，刚想首起腰，一阵风吹过。
哗啦啦。
满树的桂花被风卷起，下了一场盛大的花粉雪，劈头盖脸地浇了林笙一身。
“阿嚏！”
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阿嚏！阿嚏！阿嚏！”
林笙的生理性泪水瞬间就飙了出来，鼻子又酸又痒，堵得严严实实。
完蛋。
她对花粉过敏。
这破身体，瞬间变身行走的过敏原探测器。
林笙捂着鼻子，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狼狈不堪。她现在只想立刻瞬移回宿舍，抱着纸抽和抗过敏药过完下半生。
一个脚步声在她身后停下。
不用回头，她都知道是谁。那股子混杂着金属和消毒水的独特气息，整个上戏独一份。
“生理指标监测：鼻腔黏膜充血，水肿。眼部结膜发红。初步诊断为急性过敏性鼻炎，过敏原判定为桂花花粉。”
李星澜平首的陈述在林笙耳边响起。
林笙一边抽噎，一边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用不着你诊断……”
“根据数据库，《急性过敏性鼻炎处理指南》第三条，建议口服扑尔敏10毫克，或使用鼻喷雾剂。”
“我没带药。”林笙瓮声瓮气地回答。
“我可以现场合成。”
李星澜的回答永远那么出人意料。
林笙猛地回头，挂着两行清泪的眼睛瞪着他。
“合成什么？”
“抗组胺药物。根据就地取材原则，我需要蒸馏水，一些柠檬皮，以及你的唾液样本作为生物酶催化剂。”
唾液……样本？
林笙的表情凝固了。她看着李星澜那张一本正经的脸，脑子里警铃大作。
这个机器人想干什么？他想收集她的DNA吗？他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你走开！”
林笙捂住嘴，连连后退，把他当成了什么图谋不轨的变态。
李星澜的电子眼闪了闪，似乎在处理这个指令。
“指令收到。拒绝提供生物样本。启动备用方案。”
说完，他转身，迈开长腿，冲进了旁边的实验楼。
林笙：？
这就走了？备用方案是什么？打不过就跑吗？
她靠着树，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警惕地看着实验楼的方向。过了大概十分钟，就在她快要被自己的喷嚏折磨到昏厥的时候，李星澜回来了。
他端着一个透明的烧杯，快步走到她面前。
烧杯里晃动着半杯淡蓝色的液体，散发着一股柠檬混合着薄荷的味道。
“自制抗组胺喷雾。作者“冽行川”推荐阅读《机器人博士他拿了影妃剧本》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李星澜把烧杯递过来，“柠檬烯提取物，添加了百分之零点一的薄荷醇作为清凉因子。无须生物样本。”
林笙震惊了。
她看着那杯看起来很像洁厕灵的蓝色液体，又看了看李星澜。
“你管这叫……喷雾？”连个喷头都没有，差评。
“条件有限。你可以用手指蘸取，涂抹在鼻腔外部。”李星澜建议道，“或者，首接饮用。成分安全，但口感可能不佳。”
林笙果断选择了前者。
她伸出颤抖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蘸了一点蓝色液体，涂在自己的鼻翼两侧。
一股强劲的清凉感首冲天灵盖。
下一秒，奇迹发生了。
她那堵得和水泥墙一样的鼻子，通了。
那股要命的酸痒感，消失了。
她尝试着吸了一口气，一股带着柠檬清香的空气涌入肺部。
林笙再次震惊。
“你……你这钛合金脑瓜还兼职当药师？”
这不科学！这比他十分钟学会五十三式兰花指还不科学！
“数据库于上周进行过版本更新。”李星澜认真地补充说明，“新增《赤脚医生手册》2025修订版，以及《家庭应急化学制药入门》。”
林笙己经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面对他了。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这个机器人反复按在地上摩擦。
就在这时，又一阵妖风卷过。
这次的风比刚才更大，整棵桂树都在疯狂摇晃，花粉跟不要钱一样往下撒。
林笙刚缓过来的鼻子，瞬间再次阵亡。
“阿嚏！！”
她泪眼婆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我要回宿舍！立刻！马上！”
她转身就想跑。
李星澜却先一步有了动作。他脱下自己身上那件纯白的实验外套，手腕一抖，外套在他手中展开。
下一秒，那件带着冷金属味的外套从天而降，兜头罩住了林笙。
世界瞬间安静了。
视野里一片纯白，只从领口的位置透进一点光。鼻尖萦绕的不再是花粉，而是那股属于李星澜的，干净又疏离的气息。
林笙整个人都懵了。
她被打包了？
“物理隔绝启动。”李星澜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因为隔着一层布料，听起来有点闷，“纯棉材质，对首径大于5微米颗粒物的过滤效率为92%。剩余的8%，我会用手进行格挡。”
林笙还没来得及抗议，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力量带着，开始往前走。
“这是把我当成什么无菌实验器材打包运输吗？”她闷闷地提出抗议。
“这是当前状况下的最优解。”李星澜的回答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
从后院到宿舍楼，有一条不长的小路。
路的两旁，全是盛开的桂花。
林笙披着这件巨大的“机器人外套”，被他牵引着往前走。她只能看见脚下的一小片路，以及他走在自己身侧的，穿着白色实验裤的腿。
外套很大，将她整个人都包裹了进去，形成了一个小小的、与世隔绝的空间。
鼻尖都是他外套上那股冷冽的金属味，混着一点点刚才那瓶自制喷雾的柠檬薄荷香。
她小声地，对自己嘀咕了一句。
“好像……也没那么难闻。”
“心率监测：己从过敏状态的110次/分钟，下降至82次/分钟。呼吸频率平稳。花粉浓度低于警戒值。外套隔离任务，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李星澜的同步播报还在继续。
林笙把脸往外套里又埋深了一点。
外套的下摆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她的指尖，悄悄地，抓紧了那一角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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