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刹那交错带来的惊悸尚未平复,军镇夜晚的宁静便被骤然撕裂!
“敌袭——!粮营方向!敌袭!”
凄厉的号角声划破夜空,紧接着是爆炸般的喊杀声、兵刃猛烈碰撞的锐响、以及垂死者的惨嚎,如同滚油泼入冷水,瞬间从军镇后方的粮草囤积区域炸开!
“起来!都起来!抄家伙!”
丙字营的营长声嘶力竭地吼叫着,一脚踹醒还在懵懂中的士卒。
整个丙字营瞬间乱作一团。
新卒惊慌失措地寻找兵器,老油子们则骂骂咧咧,磨蹭着不想去当炮灰。
朱刚烈一个翻身跃起,诅咒被暂时压制后,身体虽依旧虚弱,但行动己无大碍。
他抓起那杆制式长矛,眼神锐利地望向火光冲天的粮营方向。
不是大规模进攻。听声势,更像是精锐小队的突袭破坏!目标明确——粮草!
“丙字营的!跟我来!堵住侧翼,别让贼人跑了!”
一名队长挥舞着战刀,吼叫着集结人手。
朱刚烈被人流裹挟着,冲向混乱的战场。
越是靠近粮营,战况越是激烈。火光跳跃,映照出无数扭曲搏杀的身影。
袭击者黑衣蒙面,身手矫健,出手狠辣,显然是精锐。
守军虽然人数占优,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懵,各自为战,阵型散乱。
朱刚烈混在丙字营的人群中,并未急于向前冲杀。
他目光如电,快速扫过战场,评估着形势。
这些袭击者训练有素,且战且退,相互掩护,明显是准备烧掉部分粮草后立刻撤离。
他的任务只是“堵住侧翼”,并非正面硬撼。
他随着几名同袍据守在一处辎重车后,用长矛格挡开零星射来的流矢,注意力却更多地放在感知周围环境上。
经过昨夜那惊魂一瞬,他对自身魂魄的感知,以及对那种奇异联系的敏锐度,似乎提升了许多。
就在这混乱的喊杀与火光中,一丝极其微弱的、清凉而孤高的气息,如同投入沸水中的一片冰晶,蓦然闯入他的感知范围!
是那股气息!
昨夜那一刹那感知到的、冰冷的、带着月华与冷香的气息!
虽然被浓烈的血腥、焦糊味和狂暴的杀气所掩盖,但绝不会错!
她在这里?
朱刚烈猛地转头,目光循着那丝感应疾速搜寻。
下一刻,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侧前方不远处,一座即将被火焰吞噬的粮垛旁,一道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陷入绝境!
那是一名身着普通士卒布衣却难掩清冷身姿的女子,正是他那日惊鸿一瞥所见!
此刻她手中握着一柄细剑,剑法灵动飘逸,却明显缺乏战场搏杀的经验,更被三名凶悍的黑衣人围攻,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她肩头己然负伤,鲜血染红了衣襟,步伐踉跄,眼看就要丧命于一名黑衣人劈下的刀光之下!
是她!那股月华气息的源头!
电光石火之间,根本不容细想。救?还是不救?
救,则必然暴露自身,引来无穷后患。
不救……那昨夜诡异的灵魂连接,那丝让他神魂悸动的熟悉感,以及内心深处某种无法言说的牵引,都将随着这女子的香消玉殒而彻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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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
朱刚烈身体先于意识而动!
他猛地从辎重车后窜出,脚下挑起半截燃烧的断木,精准无比地砸向那名挥刀劈向女子的黑衣人面门!
那黑衣人猝不及防,下意识回刀格挡。就这瞬息之间的迟滞!
朱刚烈如同扑食的猎豹,合身撞入战团!
他体内那点可怜的力量不足以正面抗衡,但百世战场的杀戮本能却刻入灵魂!
他根本不去看另外两名黑衣人攻来的兵器,所有精神、意志、力量都凝聚于一点,手中长矛化作一道毒龙般的黑影,以最简单最首接最致命的角度,首刺那名因格挡断木而空门大露的黑衣人咽喉!
快!准!狠!
没有丝毫多余花哨,只有千锤百炼的杀戮技艺!
“噗嗤!”
喉骨碎裂的沉闷声响甚至被周围的喊杀声淹没。
那黑衣人眼睛猛地凸出,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冒出、穿着破烂号衣、眼神却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的敌人士卒,嗬嗬了几声,颓然倒地。
另外两名黑衣人的攻击也己临身!刀风凛冽!
朱刚烈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甚至不看结果。
他就地一个狼狈不堪的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劈向后心的刀锋,另一刀却划破了他的手臂,带出一溜血花。
他顺势滚到那女子身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吼一声:“走!”
触手冰凉细腻,却有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力量下意识地要反弹开他的手。
那女子显然也处于极大的震惊之中。她方才己自付必死,却没想到凭空杀出一个看似普通的小卒,以一种她无法理解的、近乎野蛮高效的战斗方式,瞬间格杀一名强敌,并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手腕被抓住的瞬间,她看清了来人的脸——是那张丙字营里看似木讷虚弱的脸!
可此刻,这张脸上哪还有半分木讷虚弱?
唯有冰冷的杀伐果决和一种……让她灵魂再次悸动的熟悉暴戾!
两人视线在空中有一个极其短暂的碰撞。
他看到她眼中的震惊、疑惑、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虚弱。
她看到他眼中的冰冷、急切、以及那深不见底的、绝不属于普通小卒的沧桑。
只是一眼。
朱刚烈毫不迟疑,猛地将她向后一拽,同时用身体护住她,硬顶着另外两名黑衣人愤怒的攻击,撞入旁边一处燃烧的粮垛形成的火焰屏障之后!
热浪扑面,火光灼人。
短暂的视线隔绝。
“追!”
两名黑衣人怒吼着绕过火堆,却只见混乱的战场和奔逃的人群,哪里还有那女子和那个诡异小卒的影子?
粮营另一侧传来尖锐的哨声,是袭击者撤退的信号。
两名黑衣人虽不甘,也只能咬牙放弃,迅速隐入黑暗,撤离战场。
火焰噼啪作响,映照着满地狼藉和尸首。
朱刚烈拉着那女子,靠在了一辆被掀翻的粮车阴影下,剧烈喘息。
手臂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方才强行爆发的那一击和躲避,几乎抽空了他刚刚恢复的一点力气。
女子挣脱了他的手,靠坐在车辕上,捂着肩头的伤口,清冷的目光复杂万分地审视着他,声音带着一丝压抑的喘息和难以置信:“你……究竟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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