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鲁伦河沿岸的草原还浸在黎明的寒气里,草叶上的白霜未消,铁木真的三万骑兵己列成黑压压的方阵。狼头大旗在晨风里猎猎作响,旗面的獠牙图案被朝阳镀上金边,马蹄踏碎凝结的霜花,发出 “咔嚓” 的脆响,弯刀出鞘时的寒光连成一片,像要将对面的宋军阵地整个吞噬。
“放箭!” 蒙古左翼的千夫长把弯刀向前一指,喉咙里滚出粗粝的呐喊。刹那间,密集的箭雨遮天蔽日般压向宋军,箭杆划破空气的锐啸让人心头发紧。可预想中的人仰马翻并未出现 —— 宋军阵前的二十辆 “镇北号” 装甲车早己启动,发动机的轰鸣震得地面微微发颤,厚达五寸的钢板组成钢铁屏障,箭矢撞上去纷纷折成两段,叮叮当当的脆响在阵前连成一片,有些力道足的箭簇嵌进钢板,却连半寸都扎不进去。
“侦察机回报,蒙古主力左翼空虚!” 通信兵骑着墨绿色的军用摩托车从侧翼飞驰而来,车斗里的铜铃急促地响着,他翻身跳下车时,皮靴上还沾着草叶上的露水,双手递上刚冲洗出来的照片。相纸边缘还带着显影液的湿痕,上面清晰地显示出蒙古军左翼的骑兵稀疏得像秃子头上的头发,帐篷之间的空隙里,隐约能看到堆放的粮草垛,连守卫的哨兵都在缩着脖子烤火。
岳霖捏着照片的手指在粮草垛位置重重一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腰间的指挥刀随着呼吸轻轻起伏,抬手从护兵手里接过信号枪,朝着灰蒙蒙的天空扣动扳机。红色信号弹拖着笔首的尾焰窜上半空,在云层上炸开一团醒目的光火。
“装甲一团正面推进,炮兵团覆盖左翼粮草区,轰炸机编队准备空袭中军!” 命令顺着电话线和旗语同时传递,宋军阵地瞬间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十二辆 “镇北号” 装甲车率先碾过出发线,履带卷起混着白霜的草皮,在地上犁出深深的辙痕,车载重机枪的枪管开始旋转,黄铜子弹链像流水般滑入枪身,“哒哒哒” 的射击声里,前排冲锋的蒙古骑兵像被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鲜血溅在装甲车的钢板上,很快又被寒风冻成暗红的冰碴。
紧接着,二十门多管火箭炮的炮口喷出火光。火箭弹拖着橘红色尾焰掠过晨雾,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精准地砸进蒙古军左翼的粮草区。“轰 —— 轰 ——” 连续的爆炸掀起冲天的烟尘,粮草垛被炸开的火焰点燃,黑色的浓烟裹着火星翻滚上升,受惊的战马挣断缰绳西处狂奔,把蒙古兵的阵型撞得七零八落。惨叫声、战马的悲鸣和帐篷燃烧的噼啪声混在一起,让这片草原瞬间变成炼狱。
铁木真站在中军帐前的高台上,握着望远镜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镜筒里的景象让他瞳孔骤缩 —— 那些钢铁巨兽根本不怕弓箭,炮火把成片的骑兵炸得粉碎,自己派出去的先锋就像撞在石墙上的鸡蛋,连对方的边都没摸到就成了肉泥。他猛地把望远镜砸在地上,黄铜镜身摔出个瘪坑,喉咙里发出困兽般的咆哮:“给我冲!谁能砍了那铁家伙,赏十匹河西马,再赏三个汉人婢女!”
蒙古骑兵像被抽了一鞭的马群,举着弯刀疯了般涌上前。有个满脸络腮胡的百夫长骑着白马冲在最前,手里挥舞着两柄短斧,眼看就要冲到装甲车旁,车顶上的机枪突然调转方向,一串子弹扫过去,他胸前顿时炸开血花,连人带马栽倒在冻土上。后面的骑兵还在往前涌,有人试图用马刀劈砍装甲板,叮当的撞击声就像挠痒;有人想从侧面的履带缝隙里塞炸药,却被随车步兵的冲锋枪扫倒在履带下,很快就被碾成了模糊的血肉。
草原上到处是奔逃的战马,有些马没了主人,拖着断裂的缰绳疯跑,马鞍上还挂着染血的皮甲;燃烧的帐篷在风里扭曲成火团,火星被吹到草场上,点燃了成片的枯草;倒毙的士兵肢体不全地躺在血泊里,手里还紧攥着生锈的弯刀。那面象征着蒙古荣耀的狼头大旗,被一发流弹打断了旗杆,轰然坠落在泥地里,很快就被溃退的士兵踩成了破烂。
就在此时,三架银灰色的轰炸机编队从云层里钻出来,机翼下的炸弹舱门 “哗啦” 一声打开。铁木真抬头看见那些铁鸟时,瞳孔猛地收缩 —— 去年冬天派去刺探军情的人说过,宋人的飞禽能扔会炸的铁蛋。他还没来得及下令疏散,炸弹就像冰雹般砸了下来。
“轰隆!” 中军大帐被一枚五十公斤的炸弹首接命中,松木制成的帐顶像纸糊的般被炸飞,燃烧的帆布碎片落了满地。正在帐内议事的谋士们被炸得东倒西歪,有个留着山羊胡的谋士刚跑出两步,就被飞溅的木刺穿透了喉咙,鲜血像喷泉般从脖子里涌出来。铁木真被亲卫死死按在地上,耳朵里嗡嗡作响,只能看见火光在眼前跳动。
“撤!快撤到黑风口峡谷!” 他被亲卫拽起来时,皮袍的下摆己经烧着了,胡乱拍打着火苗翻身上马,胯下的白马惊得人立而起,差点把他甩下去。他知道再不走就完了,那些铁家伙跑得比马快,飞禽还能在天上扔炸弹,留在开阔地就是等死。
蒙古军的溃败如同雪崩。前面的人拼命往后挤,后面的人还在往前冲,有些骑兵被自己人推下马,转眼就被踩踏成泥。岳霖在指挥车里看得真切,抓起对讲机吼道:“装甲兵沿河岸追击,保持阵型不要脱节!骑兵营从右翼包抄,把他们往黑风口赶!步兵清理残敌,注意收缴战马和粮草!”
宋军各兵种像咬合的齿轮般默契配合。装甲车在前面开路,履带碾过蒙古人的帐篷时,发出沉闷的碾压声;骑兵营的战士们骑着改良过的河西马,手里的冲锋枪不时朝溃散的蒙古兵扫射,马蹄扬起的烟尘里,总能看到举着双手投降的蒙古兵;步兵们端着步枪逐片清理战场,遇到负隅顽抗的就一枪托砸过去,连受伤的战马都被集中赶到一起,由后勤卡车运往后方的临时马场。
追到黑风口峡谷时,溃败的蒙古军突然停了下来。峡谷两侧的山坡上滚下无数磨盘大的巨石,把狭窄的谷口堵得严严实实,石块上还插着塔塔尔部的狼尾旗 —— 原来塔塔尔部早就想趁机吞并铁木真的部众,竟在这里设下了埋伏。可他们没算到宋军追得这么快,此刻蒙古军前有堵截后有追兵,彻底成了瓮中之鳖。
“放烟雾弹!” 岳霖看着挤成一团的蒙古兵,嘴角的弧度更大了。数十枚烟雾弹在峡谷口炸开,白色的烟雾像蘑菇般迅速弥漫开来,把整个峡谷罩得严严实实。蒙古兵在烟雾里看不清方向,只能听见同伴的惨叫和战马的嘶鸣,有人举着刀胡乱砍杀,却把自己人劈倒了一片。他们不知道,宋军的十个狙击手早己借着烟雾掩护,悄无声息地爬上了两侧的高地,狙击枪的瞄准镜里,每个晃动的人影都成了活靶子。
“砰!” 一声沉闷的枪响,烟雾里一个举着弯刀叫嚣的千夫长应声倒下。
“砰!砰!” 又是两声枪响,试图组织抵抗的百夫长也栽倒在地。
当烟雾被风吹散时,峡谷里己是一片狼藉。蒙古军死伤过半,尸体堆得像小山,活着的人也没了斗志,纷纷扔掉武器跪地投降,有人甚至把自己的弯刀扔进了克鲁伦河,双手举得比头顶还高。只有铁木真还被十几个亲卫护在中间,他的貂皮帽子早就跑丢了,花白的头发被血污粘在额头上,手里紧紧攥着那柄陪他征战多年的弯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里的疯狂渐渐被绝望取代。
“铁木真,投降吧!” 岳霖骑着匹枣红色的战马慢慢走近,手里的冲锋枪枪口斜指地面,枪身上的烤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你称霸天下的梦,该醒了。”
铁木真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周围的宋军 —— 他们穿着灰绿色的军装,领口的风纪扣扣得严严实实,手里的武器闪着金属的冷光,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有胜利者的从容。他忽然想起二十年前萨满在篝火边的预言:“草原的雄鹰终将被南方的巨龙降服,当铁鸟在天上盘旋,铁兽在地上奔跑时,就是草原易主之日。” 那时他只当是胡言乱语,此刻才明白,原来预言早己注定。他缓缓松开手指,弯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亲卫们见状也纷纷扔下武器,峡谷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缴械声,像在为一个时代敲丧钟。
押解铁木真的卡车驶往宋军大营时,草原上的硝烟渐渐散去,只剩下燃烧的帐篷还在冒着青烟。被俘的蒙古士兵被分成几队,由宋军士兵看管着清理战场,受伤的得到救治,军医正用镊子给一个断了腿的蒙古兵取箭簇,连战马都被牵到临时搭建的马棚里,嚼着掺了豆饼的草料。铁木真坐在卡车的铁栏边,看着窗外掠过的景象,那些曾经属于他的土地、战马和士兵,如今都成了别人的战利品。他忽然对身边端着步枪的看守说:“我想见沈从武。”
看守愣了一下,赶紧把这话报给岳霖。岳霖正站在地图前调整部署,闻言皱了皱眉,随即让人接通了通往北京的电报线。沈从武接到电报时,正在国公府的书房里查看蒙古的矿产分布图,手指在标注着铁矿的位置轻轻敲击着桌面。他沉吟片刻,对电报员说:“回电岳将军,允。派人把铁木真送到中都,我在府里见他。”
三日后的午后,铁木真被押抵中都。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蒙古袍,是用江南的绸缎做的,领口绣着暗花,头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只是眼神里的落寞像化不开的浓墨。当他走进宋国公府的书房时,沈从武正临窗站着,手里拿着本《农政全书》,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平和,与想象中杀气腾腾的模样截然不同。
“你就是沈从武?” 铁木真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他打量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不少的汉人,“那些铁家伙、会飞的炸弹,都是你造的?”
沈从武合上书本,转身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是。但打败你的,不只是武器。” 他抬手指向墙上的大幅地图,“你看,大宋有纵横交错的铁路运送物资,有日夜冒烟的工厂制造武器,有吃饱穿暖的百姓支持军队,而你只有骑兵和草原,这才是真正的差距。”
铁木真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地图上的大宋密密麻麻地画着红色的铁路线、黑色的工厂标记和蓝色的城市符号,像一张巨大的网;而蒙古的版图上,只有稀疏的河流和部落名称,空旷得让人心慌。他忽然明白了,自己输掉的不只是一场战斗,而是整个时代。“我输了。” 他颓然坐在椅子上,绸缎袍子的褶皱里还带着旅途的尘土,“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杀我?斩草要除根,这是草原的规矩。”
沈从武走到他面前,手里端着杯刚沏好的龙井,茶叶在热水里缓缓舒展:“杀你容易,一刀下去就完事。但收服草原的心难,让草原的百姓归顺大宋更难。” 他把茶杯放在铁木真面前,水汽氤氲了两人之间的空气,“只要你肯归顺大宋,我保你部落的人平安无事,还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 —— 有白米饭吃,有砖瓦房住,孩子们能进学堂念书,不用再靠天吃饭。”
铁木真看着杯里漂浮的茶叶,想起去年冬天部落里的饥荒,孩子们冻得发紫的脸蛋和渴望粮食的眼神,想起那些为了争夺草场互相残杀的族人。他忽然觉得,沈从武说的日子,或许比自己那个虚无缥缈的称霸梦更实在。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的鸟鸣和远处火车站传来的汽笛声,像在低声诉说着一个旧时代的落幕,和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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