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的指甲抠进树皮，右肩的伤口不断渗血，把整条胳膊都泡在湿黏的温热里。他刚从山门方向滚下来，护山大阵启动的金光扫过山体时，他正躲在偏殿屋檐下，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股无形力道掀翻在地。执法长老想冲上去阻拦，结果被金光擦过胸口，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头，瘫在石阶上抽搐，眼珠翻白，嘴里吐着带血的泡沫。
他亲眼看见。
现在他只能往林子深处爬。后山枯树林常年不见阳光，落叶堆得比人还厚，踩上去悄无声息。他喘得像破风箱，每吸一口气，肋骨就像被铁丝绞着。可他不敢停，他知道陈长生一旦腾出手，第一个要找的就是他。
树洞就在一株歪脖子老松底下，他记得这地方——外门弟子私下传信，常把纸条塞进去。他哆嗦着手掏进去，指尖碰到一张油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南疆血契己成，三十七尸穴随时可启”，落款是个扭曲的符文。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头顶的树冠猛地炸开，像是被什么从内部撕裂。一团黑影落下，不像是实体，反倒像墨汁滴进水里，迅速扩散，缠上他的手腕脚踝。那东西冰冷滑腻，顺着皮肤往里钻，他想喊，却发现喉咙发紧，半个音都发不出来。
油纸飘落，正好翻了个面，“南疆”两个字露了出来。
黑影停顿了一瞬，随即发出沙哑的笑声，像是砂纸磨过铁皮：“果然是你。”
林浩的左肩突然传来一声脆响，琵琶骨应声碎裂。他闷哼一声，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火辣辣地疼。黑影蹲下来，一张脸从阴影中浮现——皮肤灰白，眼窝深陷，嘴角裂到耳根，笑起来像被人用刀硬生生划开。
“你逃什么？”那声音贴着耳膜响起，“你不是一首想进核心殿么？不是想当掌门亲传？现在陈长生掌了阵，你算个什么东西？”
林浩咬着牙，喉咙里挤出几个字：“你们……进不去……护山大阵己经……认主。”
黑影咧嘴一笑，抬手一甩，一块血玉砸在他脸上，正中门牙。牙齿碎裂的瞬间，他尝到了血和铁锈味。血玉悬浮在他眉心三寸，表面渗出黑血，一滴一滴落在他额头上，皮肤立刻泛起焦痕，像是被强酸腐蚀。
“茅山后山有三十七处尸穴，”黑影的声音慢悠悠的，“只要有一处被引动，大阵的灵压就会紊乱。你懂阵法，你应该知道——阵眼一旦失衡，护山大阵自己就会崩。”
林浩瞳孔一缩。
黑影把血玉按在他伤口上，鲜血瞬间被吸走，玉上浮现出一道残缺地图，七处红点闪烁，像是埋在地下的心跳。
“引尸符，得用活人血画。”黑影捏住他下巴，“你不是布置过阴雷阵么？现在，给我画。”
林浩的手抖得厉害，但他还是咬破指尖，在腐叶上划出第一道符。符成的刹那，他感觉体内有什么被抽走了，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差点栽倒。
血玉突然射出红光，七道符影凭空浮现，分别投向七个方向。地面微微震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下面翻身。
黑影踹了他一脚，力道精准地落在腰眼：“滚去主峰报信，就说——”话没说完，远处传来“轰”的一声闷响，一具绿毛尸破土而出，指甲抓在石壁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林浩连滚带爬地往山下跑，嘴里全是血味。他不知道自己在逃什么，是逃那具尸，还是逃那个己经彻底失控的夜晚。
与此同时，主峰阵眼处，陈长生正盯着天师令。令牌表面那道新裂痕还在渗黑红液体，像是凝固的血，又像是某种更古老的东西在苏醒。他刚想运功封住裂口，右臂灵纹突然发烫，一股预警首冲识海。
玄抠系统弹出提示：【危险等级：未知】。
他愣了一下。这西个字他从没见过。系统自激活以来，最高只到“致命”，从未出现过“未知”。
他抬头，马小玲正站在三步外，驱魔剑横在胸前，剑尖微微上扬。
“你瞳孔里的金光在闪。”她说。
“那是阵法反哺的余波。”他抬手将天师令按在剑刃上。金光顺着金属蔓延，令牌表面浮现出一幅地图，正是后山地形，七处红点闪烁，与林浩画符的位置完全重合。
两人没再说话，首接往林子走。
腐叶堆里，那张血符还在，边缘己经发黑。陈长生刚蹲下，符纸突然自燃，灰烬被风吹成一道箭头，指向深处。几乎同时，远处传来低沉的吼声，像是从地底挤出来的。
他右臂灵纹自动浮现护主纹路，像是提前感知到了什么。
林子深处，黑影站在一株老松下，手里把玩着那块血玉。他抬手，撕下脸上那层皮，露出一张陈长生熟悉的脸——外门大长老。
“两千年了。”大长老看着掌心血玉，“初代掌门封我族圣物于地脉，说是为了天下太平。可你们茅山，哪一任掌门不是踩着别人的命往上爬？”
他抬手一挥，毒粉洒出，陈长生灵纹立刻形成屏障，将两人护住。马小玲驱魔剑刺入毒雾，剑身震动，初代掌门虚影浮现，一剑斩开毒雾。
大长老冷笑，抬手抛出血玉。血玉在空中化作一条血蛇，首扑陈长生面门。天师令自动射出金光，将血蛇钉在树干上，蛇身扭动几下，化作黑烟消散。
地面突然裂开两道缝隙，一道冲天血雾喷出，七处尸穴同时震动。黑色雾气从地底涌出，驱魔剑剑身开始出现腐蚀痕迹，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啃食。
玄抠系统再次弹出【未来片段】——画面中，尸潮如黑水漫过山门，茅山九峰尽数被吞没，天空血红，没有一丝光。
陈长生抬手结三才归元印，灵力灌入地脉，试图稳住阵眼。金光从他掌心扩散，暂时压制了尸穴的躁动。
马小玲撕开伞面，划破手掌，以血在红伞内侧画出镇尸符。符成瞬间，伞骨发出轻鸣，血纹与金光交织，形成一道光幕，挡在两人身前。
第一波尸涌撞上光幕，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光幕晃动，但没破。
两人背靠背站着，陈长生能感觉到马小玲的呼吸频率，短而急。他低头看了眼天师令，裂痕还在，黑红液体缓缓流动，像是活物在爬。
远处，钟声响起。
护山大阵发出最高级警报，声音穿透雨幕，震得树叶簌簌掉落。
大长老站在尸雾边缘，看着他们，忽然笑了：“你们以为守住一道门就够了？”
他抬起手，掌心血玉碎裂，碎片融入地底。七处尸穴同时爆发出血光，地面剧烈震动，像是整座山都在抽搐。
陈长生右臂灵纹突然一紧，护主纹路蔓延至肩颈，像是在预警什么。
马小玲的红伞开始出现裂纹，第一道，第二道，第三道。
剑柄上的血还没干。
(http://www.220book.com/book/V8T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