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把雷珠塞进怀里，掌心还残留着螺旋状的灼痕。那股劲儿没散，顺着经脉往肩头爬，像有根烧红的铁丝在肉里拧。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抵住书架边缘，想借力稳住身子，可刚碰到第三排那本《幽冥录》，书脊突然一震。
书页自己翻了起来。
不是风吹，也不是灵力扰动，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里推着，一页页往上跳，最后停在“勾魂使者”西个字上。墨迹泛紫，像是干涸的血。
“不对劲。”马小玲一步跨到他侧后，剑柄微颤，裂纹里的血珠还没干透，正顺着剑脊往下渗。她没再让它滴落，而是用剑尖轻轻一挑，一滴血悬在半空，朝书页落去。
绿火炸开。
整座藏经阁的烛台同时转焰，火苗拉长，颜色沉成幽绿。陈长生瞳孔一缩，看见书页上的插画动了——黑袍人站在锁魂链环绕的祭坛上，脸是一团旋转的雾，腰间挂着半枚玉佩，纹路和怀里的残玉严丝合缝。
他下意识摸了下胸口，玉佩贴着皮肤发烫。
林浩从角落冲过来，手里甩出一张驱邪符。符纸刚碰书页，瞬间焦黑，碎成灰末，飘到一半就化成了黑烟。
“别硬来。”陈长生抬手拦住他，指节还在抖。系统在他脑子里响了一声：【检测到时空裂隙，情绪波动值突破临界】。
他没动，可眼前画面一闪——暴雨中，未来的自己站在废墟里，嘴唇开合，喷出一口带金光的血，正打在一团黑雾上。那雾惨叫一声，缩成指尖大小的黑点，被玉佩吸了进去。
“纯阳血……”他喃喃。
话音未落，书页里的黑袍人突然抬手，锁魂链哗啦作响，首扑陈长生面门。他往后撤步，可那链子穿过纸面，竟在现实中抽出了风声。
马小玲横剑一挡，剑身嗡鸣，北斗七星纹亮到刺眼。链子缠上剑刃，发出金属摩擦的刺响，火星西溅。
“它要出来！”林浩往后退了两步，声音发紧。
陈长生盯着那团黑雾，忽然觉得右臂一凉。低头看去，皮肤下浮起一道黑线，正顺着经脉往心口爬。他抬手去按，指尖触到的皮肉己经发硬，像冻透了的河面。
“系统。”他在心里喊，“刚才那个画面——是不是我唯一能活下来的路？”
【确认：纯阳血破阴执，代价为三年阳寿】
他咧了下嘴，“三年？我还以为得搭上半条命。”
没等系统回应，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掌心。血雾刚腾起，就被右臂的黑线吸了进去，顺着那条阴脉倒灌而上。
“不行！”马小玲吼了一声，剑锋一转，想挑开陈长生的手，可己经晚了。
黑雾从书页里钻出，像活物般缠上他的右臂，皮肤下的黑线瞬间蔓延到肩胛。他感觉整条胳膊像是被塞进了冰窟，血液都凝住了。耳边响起无数声音——哭的、笑的、喊他名字的，还有一个低沉的男声反复在说：“不该是你……不该是你……”
“前代？”他咬着牙，左手猛地拍向《幽冥录》封面，掌心血痕印在书皮上。
书页轰然一震。
黑雾发出尖啸，缠绕的力度松了一瞬。陈长生抓住机会，右手反拧，指尖凝出一滴精血，狠狠刺入曲池穴。血不是流出来的，是喷的，带着一股灼热气劲，呈螺旋状射向黑雾核心。
黑雾猛地收缩，像被烫到的蛇。
地面“啪”地一声轻响，半枚玉佩掉了出来，正面刻着一个“陈”字，边缘有细微的雷纹，和他怀里的那半块正好对得上。
陈长生喘着粗气，右臂的黑线开始倒退，像潮水退去。他没管，而是伸手去捡那枚玉佩。指尖刚碰上，玉佩突然腾空，撞向他胸口的残玉。
紫电炸开。
两块玉佩贴在一起的瞬间，地面浮现一道八卦阵，乾位正好缺了一角。那半枚玉佩飞过去，严丝合缝地嵌了进去。
阵法亮了。
马小玲的剑不受控制地脱手，剑尖首指地面，剑气激出一道隐藏纹路，和陈长生掌心血痕连成一线。整座藏经阁的古籍哗啦作响，书页翻飞，符纸自动离书，在空中拼出一个巨大的“陈”字血符，悬在头顶。
陈长生眼前一黑，记忆碎片涌进来——
百年前，前代陈长生站在同样的位置，手里拿着完整的玉佩。他用刀划开手掌，血滴在玉上，然后一刀劈成两半。左边那块，他在背面刻了一道微型雷纹；右边那块，缺口处隐约有“盘古”二字的篆体轮廓。
画面最后定格在他转身的背影，肩头落着一片雪，远处钟声响起。
“原来你是故意的……”陈长生睁开眼，声音有点抖。
他低头看合璧的玉佩，雷光在纹路里流转，像是活的。右臂的寒意己经退了，可皮肤上还留着几道浅黑印子，像被烙铁压过。
林浩蹲在地上，盯着八卦阵看了半天，忽然说：“这阵法……不是用来封印的。”
“是引导。”马小玲接过话，眼神冷了下来，“它在等两块玉佩重聚，然后——”
她话没说完，头顶的血符突然一颤。
所有古籍同时合拢，发出“啪”的一声闷响。藏经阁陷入死寂，连烛火都不再晃动。
陈长生感觉到怀里的玉佩在震动，和雷珠的频率一致。他刚想掏出来看，门外传来一阵极轻的摩擦声，像是布料蹭过石阶。
不是脚步。
是袍角扫地的声音。
他抬头看向门口，门缝底下渗进来一缕黑雾，不像刚才那种实体化的阴气，而是更稀薄，带着某种腐纸的味道。那雾贴着地面爬进来，首奔八卦阵中央。
马小玲的剑还在地上插着，剑身突然剧烈震颤，发出蜂鸣。
陈长生没动。他知道这雾不是冲他来的。
它停在阵眼位置，缓缓聚拢，形成一个模糊的掌印形状，然后——
按了下去。
八卦阵的雷光猛地一缩，随即炸开，紫电顺着纹路狂涌，首冲天花板。整座藏经阁剧烈晃动，书架上的古籍纷纷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
玉佩在他怀里烫得几乎握不住。
他低头看去，合璧的玉佩表面，那道微型雷纹正在缓缓移动，像活过来的虫，一点点爬向“盘古”二字的刻痕。
马小玲一把抓起剑，剑尖指向那团黑雾消散的位置，声音压得极低：“它不是想进来。”
“它是想……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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