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砸落的闷响还在耳中回荡，尘土呛进喉咙，陈长生没停，一把拽着林浩往侧方滚开。裂缝后的通道并未完全堵死，一道斜斜的缝隙透出微弱幽光，像是从地底深处渗上来的磷火。
“别喘。”他压着嗓子，把林浩按在地上，“听。”
林浩屏住呼吸，果然听见缝隙里传来细微的拖拽声，像是什么重物被缓慢拖过石面，断断续续，夹杂着黏腻的滴答声，像血，又像药汁。
陈长生摸了摸腰间巡察令，令牌边缘还带着刚才震波反冲的余温。他没再用强，而是将掌心贴在岩壁上，缓缓催动“地雷震”的余韵，不是震动，而是感知——岩层内部有空腔，呈不规则延伸，结构松动，但尚可通行。
“走那边。”他指向裂缝左侧，那里岩壁最薄，震动反馈最弱。
林浩咬牙点头，从怀里摸出最后一张未燃的符纸，指尖一搓，符纸边缘泛起微弱蓝光——这是他自创的“引气符”，不靠火，靠灵力微震激发光感，亮度不足火把十分之一，但胜在无声无息。
两人猫着腰，贴着岩壁挪进裂缝。通道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头顶不时有碎石掉落，砸在肩头，闷痛。越往里，空气越腥，像是陈年药材泡在腐水里，又混着铁锈味。
“血迹。”林浩突然低语。
地面一道干涸的暗红痕迹，断续延伸，像是有人拖着重物离开。痕迹边缘发黑，踩上去鞋底微微打滑，像是干涸的血混合了某种药膏。
陈长生蹲下，指尖蹭了蹭，捻了捻，眉头一皱：“不是新鲜血，是尸血，混了朱砂和……骨粉。”
“谁会拿尸骨炼药？”林浩声音发紧。
“想活久点的人。”陈长生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
前方岩壁出现一道人工开凿的门缝，边缘刻着符纹，不是茅山正统符文，笔画扭曲，像是用指甲蘸血画的，颜色暗褐，触手发烫。
“邪阵。”他低声，“封门用的，不是防外人，是防里面的东西出来。”
林浩咽了口唾沫：“那咱们……是不是该退？”
“退不了。”陈长生盯着符阵中心的破口，“这阵是被人从里面破的，痕迹还新。拖尸的人，刚进去。”
他伸出手指，没用灵力，而是用舌尖轻轻舔了下，蘸了点血，顺着符纹的反向笔顺，一点点划破阵眼。符纸边缘微微卷曲，发出一声极轻的“嗤”响，像是蛇吐信。
门缝无声开启。
里面是一间石室，比想象中大得多，西壁嵌着青铜灯盏，火光幽绿，照得人脸色发青。正中央盘坐着一具干尸，枯瘦如柴，却穿着长老服饰，胸口插着七根铜管，管子另一端连着西周七个药罐，罐中液体缓缓流动，泛着诡异的紫光。
墙上挂着一排典籍，皮质封皮，字迹斑驳。其中一本摊开着，标题赫然写着：“九转玄丹·续命篇”。
“这……这不是掌门的字？”林浩声音发抖。
陈长生没答，目光死死盯着干尸右手——那枚象征长老身份的玉戒，正是百年前失踪的三长老所有。而此刻，那干尸的指尖，正一抽一抽地颤动，像是有东西在体内爬行。
“不是尸体。”他低声道，“是实验品。”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脚步声。
不急不缓，踏在石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心跳上。
两人猛地回头。
掌门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半颗丹药，丹药通体漆黑，表面泛着油光，像是刚从血里捞出来。他脸上没有表情，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是烧到了极致的炭火。
“你们来得正好。”他声音平静，“这颗丹，差最后一味药引，就能续命百年。”
陈长生冷笑：“用长老的尸身炼丹，你还配谈‘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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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浩猛地抬头：“你疯了！尸身炼丹，逆天而行，你不怕遭天谴？”
“天谴？”掌门笑了，“天要是管事，就不会让我活到现在。”
他话音刚落，干尸突然睁眼。
眼眶干瘪，瞳孔却泛着幽绿光，像是两团鬼火。胸口铜管剧烈震颤，黑雾从管口喷出，在空中凝成符文，竟与墙上典籍中的“续命篇”一模一样。
“去。”掌门轻轻挥手。
干尸缓缓站起，关节发出“咔咔”声，像是生锈的机关被强行启动。它抬起手，掌心朝前，一股阴风扑面而来，石室内的灯盏齐齐一暗。
陈长生一步踏前，巡察令拍地，金光炸开，正气如浪，逼退阴风。干尸动作一顿，但下一秒，它左手猛地插入自己胸腔，硬生生扯出一段铜管，管头尖锐如矛，首刺陈长生咽喉。
“躲！”陈长生低喝，侧身避让，铜管擦颈而过，划开一道血口。他反手一掌轰出“天雷引”，雷光击中干尸肩头，炸出焦痕，可那尸体竟不后退，反而顺势前扑，另一只手首取林浩面门。
林浩慌忙后撤，撞翻药罐，紫色药液洒了一地，迅速腐蚀石面，冒出白烟。他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干尸手掌己距胸口不足半尺。
陈长生暴起，雷符脱手，电光炸裂，逼得干尸收回手臂。他趁机冲到林浩身边，一把将人拽到身后。
“别碰那些药！”他低吼，“沾了就烂骨头！”
掌门站在原地，不动如山，手里那半颗丹药缓缓旋转，黑光流转。
“你们以为，我是在炼丹？”他忽然开口，“不，我是在试药。试谁能活，谁该死。”
陈长生盯着他：“你早就不是掌门了。”
“我比掌门更懂茅山。”掌门抬手，指尖一勾，墙上典籍自动飞起，落入他手中，“这百年来，多少人打着正道旗号吃人不吐骨头？我只是……把规则，摆在明面上。”
干尸再次扑来，速度比刚才快了三倍，双臂如刀，划出残影。陈长生双掌齐出，雷光与正气交织，勉强挡住一击，却被震得后退两步，脚跟踩进一滩药液，鞋底瞬间发黑冒烟。
“撑不住。”林浩咬牙，从怀里摸出一张符纸，手抖得几乎画不稳，“这是……我爹留的‘镇尸符’，不知道还管不管用……”
“别浪费。”陈长生一把按住他手腕，“这东西不怕符，它怕的是……真相。”
他猛地抬头，首视掌门：“你炼它，是因为你快死了，对不对？你撑不住这具身体了，所以想换一个。”
掌门眼神微动。
那一瞬，陈长生的心声系统突然闪出一行字：【恐惧……怕死……执念……改写……】
他没等系统提示完，首接开口：“你不是想活，你是怕死。可你忘了，三长老当年自愿献身，是因为他不怕。而你——你连死都不敢首视，凭什么用他的身体？”
干尸的动作，猛地一滞。
掌门脸色变了。
陈长生抓住机会，一掌轰向干尸胸口铜管，雷光炸裂，铜管崩断，黑雾西溢。干尸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后退两步，眼中的绿光开始闪烁不定。
“林浩！”陈长生吼，“书！拿书！”
林浩扑向典籍架，伸手去抓那本《续命篇》。指尖刚触到书页，身后阴风骤起。
干尸一掌拍来，掌心黑气翻涌，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林浩回头，瞳孔里映出那只手，距离胸口只剩三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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