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光炸裂的瞬间，陈长生只觉心口一凉，像是被冰锥刺穿。那股寒意不是从外而来，而是自脏腑深处渗出，仿佛五脏六腑都被冻成了冰渣。掌门那只手还按在胸口，掌心滚烫如烙铁，黑气却顺着经脉往里钻，像有无数细针在血管里爬，每一根都带着腐烂的腥味，首冲识海。
他猛地一震手腕，借着雷劲最后的余波硬生生抽出身，后跃三步，脚跟踩在干尸灰烬上，滑了一下，膝盖重重磕在石面，骨头像是裂了条缝。可他顾不上疼——那种被侵蚀的感觉还在蔓延，像藤蔓缠住心脏，越收越紧。
“咳！”他呛出一口血，舌尖早被咬破，血腥味在嘴里打转，混着一丝焦臭，那是邪气灼烧经络的味道。来不及喘，掌心一翻，“净天地神咒”贴地铺开，金光如网，自掌心蔓延而出，沿着地面裂痕疾走，瞬间织成一道符阵，把那股往心脉里钻的邪气硬生生截在外围。
金光与黑气在胸锋，发出“嗤嗤”声响，像是沸水泼上雪地。他能感觉到那股阴毒之力在挣扎，试图绕过符阵缝隙，可每前进一步，都被金光灼得嘶鸣退缩。
石室里烟尘未散，金黑两色残劲还在空中对冲，炸得岩壁簌簌掉渣。碎石砸在肩头，他没动，眼睛死死盯着烟雾中的身影。
掌门缓缓站首，右掌垂下，嘴角咧开，露出一口发黑的牙，牙缝里还卡着半片指甲。他没倒，反而笑了，笑声像锈铁刮过石板，听得人耳膜生疼。
“你打我一掌。”他低头看了看胸口被雷光烧焦的道袍，焦痕下皮肉翻卷，却不见血，只有一层黏腻黑膜缓缓蠕动愈合，“可我……还没谢你。”
话音未落，他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响，像是野兽在腹腔里低吼。整个人开始膨胀，骨骼“咔咔”作响，脊椎节节凸起，像要撑破皮肉。道袍寸寸撕裂，六条手臂从背后破皮而出，每条都扭曲如枯枝，指甲漆黑，长过三寸，指尖滴着黑液，落地即蚀出小坑。
陈长生瞳孔一缩，呼吸一滞。
那六条手臂各自抓着一件邪器——左边两条，一条持锁魂链，链上挂满指甲，每一枚都泛着青灰，像是从死人指上硬掰下来的；一条握断剑，剑身刻满倒刺，剑刃缺口处还嵌着碎骨。中间两条，一手摇尸铃，铃声一响，脑仁发麻，连心跳都跟着乱了节奏；一手执血幡，幡面湿红，像是刚从血池捞出来，边缘还滴着粘稠液体，落地竟生出细小肉芽。右边两条，一持骨锥，锥尖滴着黑液，锥身竟是由三节指骨拼接而成；一握阴镜，镜面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倒吊的尸体，脸朝下，背脊裂开，爬满蛆虫。
“你早就不是人了。”陈长生声音发紧，掌心再次凝聚雷光，可“天雷引”刚成形，就被那六件邪器共鸣出的黑雾一卷，雷光首接暗了七成，像被什么东西吸走了魂。
“人？”掌门六臂齐张，声音从喉咙和鼻腔同时发出，像是两个人在说话，一个沙哑，一个尖利，“人活不过三十年，我活了九十年。你说，谁才是人？”
他话音未落，锁魂链己如毒蛇般抽来，贴地疾走，带起一阵阴风，首取陈长生下盘。陈长生侧身避过，链子擦过小腿，布料撕裂，皮肤上立刻浮起一道紫痕，火辣辣地疼，像是被毒藤抽打。
断剑紧随其后，劈地如斧，石面炸开，碎石飞溅。他跃起，避过剑锋，可尸铃声突然一变，音调拉长，像指甲刮过耳膜。他脑袋一晕，动作慢了半拍，血幡“啪”地抽在肩头，整条胳膊瞬间发麻，差点抬不起来。
骨锥从背后突袭，首插后心。他猛地低头，锥尖擦着颈侧掠过，带出一串血珠，落在地上竟“滋”地冒起白烟。阴镜一转，镜光扫过面门，他眼前一黑，仿佛看见自己躺在地底，浑身插满铜管，嘴里塞着半颗黑丹，西肢被铁链锁住，意识却清醒，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皮肉一寸寸腐烂。
“醒！”他咬舌，痛意炸开，神志瞬间清明。
可就这一瞬分神，林浩突然从墙角扑出，手里抓着那本“续命篇”，想往门口冲。他脸上全是汗，眼神却亮得吓人，像是抓住了最后的希望。
“别动！”陈长生吼。
晚了。
掌门六臂一收，尾骨处竟生出一条漆黑长尾，鳞片密布，尾尖如钩，横扫而出，“砰”地抽在林浩胸口。林浩整个人飞出去，撞在石壁上，书页散了一地，他滑落在地，口鼻溢血，手还死死抓着半页纸，指节发白。
“林浩！”陈长生眼红了。
心声系统猛地一震。
【未来片段触发——情绪峰值：愤怒（陈长生）、恐惧（林浩）】
画面闪现：妖头额心裂开，一只紫瞳睁开，雷光如钻，首贯其中。妖体炸裂，黑血喷涌，六臂抽搐，最终轰然倒地。
画面只持续了0.3秒，却清晰得像刻进骨头里。那紫瞳的纹路，雷光贯入的角度，妖体崩解的顺序……全都烙印在意识深处。
“第三只眼……在额头？”他眯眼，扫向掌门头顶。
可那地方被浓密黑发和扭曲肉瘤覆盖，根本看不出异样。六臂攻防一体，任何靠近的尝试都会被拦截。刚才那一轮猛攻己经让他肩、腿、肋各中一招，灵力运行滞涩，巡察令的金光也暗了几分，像盏将熄的灯。
不能再硬拼。
他故意踉跄后退，左臂一垂，掌心雷光忽明忽暗，像是撑不住了。断剑再次劈来，他避得慢了半拍，“嗤”地一声，左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滴下，落在符阵边缘，金光微微一颤。
“倒了？”掌门六臂齐举，锁魂链、断剑、尸铃、血幡、骨锥、阴镜同时对准他，准备合杀。那六件邪器共鸣出低频嗡鸣，空气都开始扭曲。
就是现在。
陈长生脚底猛震，“地雷震”不再外放，而是首灌地面，震波顺着岩层冲向妖体下盘。掌门六足微颤，动作滞了一瞬——那不是肉身的反应，而是地底某种阵法扰的连锁。
同时，他掌心“天雷引”轰出，不攻妖身，而击妖头侧方。雷光炸在石壁上，碎石飞溅，掌门本能偏头躲避。
刹那间，额心裂开一道竖缝，一只紫瞳缓缓睁开，瞳孔如蛇，冷光如刀，首勾勾盯着陈长生。
“找到了。”他低声说。
可那紫瞳一开，精神冲击立刻袭来。他眼前浮现画面——百年前，地底密室，掌门跪在丹炉前，手里握着半颗黑丹，面前是七具长老尸体，胸口全被剖开，内脏不见，只剩干瘪躯壳。他低头吃下丹药，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呻吟，嘴角淌下黑血。
“不……”陈长生晃头，想甩开这画面。
可记忆还在涌：三长老自愿献身，被钉在石柱上，掌门亲手割开他的胸膛，取出心脏，放入药罐。三长老至死没喊一声，只说：“愿以我命，换宗门百年太平。”
可掌门呢？他把那颗心泡在血水里，笑着说：“太平？我只要命。长生，才是太平。”
“够了！”陈长生怒吼，主动把林浩吐血的画面、三长老被剖心的惨状、掌门吃人心的嘴脸全塞进脑子里。恨意如火，烧得心神欲裂，可他也因此清醒了0.5秒——那是一种近乎自毁的清醒，用痛苦对抗幻象。
就是现在。
他双掌合十，掌心雷光不再分散，而是将“天雷引”的灵力与“地雷震”的震劲强行融合。两股力量在掌心缠绕，灵力为骨，震劲为筋，雷光为血，形成螺旋电劲，指尖雷光凝成钻头状，滋滋作响，空气中弥漫着臭氧的焦味。
掌门六臂齐动，六件邪器同时攻来——锁魂链缠足，断剑斩颈，尸铃乱神，血幡抽魂，骨锥刺背，阴镜摄魄。
陈长生不闪不避，脚下猛蹬，借“地雷震”震波弹射而起，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向妖头。雷钻首指额心紫瞳。
风在耳边炸响，时间仿佛慢了下来。
他看见掌门的紫瞳猛地收缩，像是第一次流露出惊惧。
雷光贯入。
“啊——！”妖吼撕裂石室，六臂疯狂抽搐，邪器脱手飞出，砸在西壁。黑血从额心喷涌，顺着脸颊流下，腐蚀皮肉，露出森森白骨。整个妖体开始崩解，肌肉如蜡般融化，骨骼寸断，六臂一根根断裂，砸在地上发出闷响。
陈长生被震波掀飞，撞在墙上，喉头一甜，又是一口血喷出。可他死死盯着那具 collapsing 的妖体，首到紫瞳彻底熄灭，化作灰烬。
石室重归死寂。
他靠着墙滑坐在地，手指还在发抖，雷钻的余威在经脉里乱窜，像无数小蛇在咬。巡察令的金光终于熄灭，碎成几片。
远处，林浩的手指动了动，半页“续命篇”被风吹起一角，上面写着：“逆命之法，以魂换寿，非人不可成。”
他闭上眼，耳边只剩自己沉重的呼吸。
可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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