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刚靠岸，陈长生掌心就猛地一抽，残令贴着皮肤发烫，像是有人拿烧红的铁片往他命门上压。他没动，只是手指微蜷，把那股热劲顺着经脉往下引，七彩雷劲在体内转了一圈，灵台顿时清明。那股灼痛来得突兀，却不是第一次——自从掌门死在雷池边，这枚裂了缝的残令就像活了一样，时不时在他心头敲钟，像是提醒，又像是预警。
林浩站在他旁边，一手拎着包袱，一手扶着栏杆，眯眼打量码头。清晨的香港，海风混着机油味和远处街边摊的油烟扑面而来，霓虹灯还没全熄，几块招牌闪着残光，映得人脸上忽明忽暗。他吐出一口浊气，低声骂了句：“这鬼地方，连呼吸都像在喝铁锈水。”
陈长生没接话，闭了闭眼，运转“螺旋引”，灵识如针，一寸寸刺入空气。都市的灵气回流杂乱，车流、人声、地下管道的震动搅成一团，像一锅煮沸的烂粥。可就在这些喧嚣底下，他嗅到了一丝异样——阴冷，湿重，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像有人把腐烂的肉埋在墙缝里，慢慢渗出汁液。那味道不散，反而随着海风一阵阵往鼻子里钻，像是某种东西在呼吸。
“南边。”他睁开眼，声音压得极低，“阴气是从南边街巷飘过来的，不是散的，是流动的。”
林浩眼神一紧：“有人在运尸体？”
“不，是活的。”陈长生摇头，“阴气有主，还在走动。而且……它懂得藏形，走的是‘断脉步’，每三步就跳一次气机，像是受过正统训练。”
林浩瞳孔一缩：“懂道术的邪修？”
“或者，是逃出来的。”陈长生目光沉了下去，“被炼过的东西，不会自己跑，除非……主人死了，或者放它出来当饵。”
两人下了船，踏上码头石阶。陈长生脚步略沉，左腿断骨虽己接上，但每走一步仍像踩在碎玻璃上。那是三个月前在茅山地宫留下的伤，当时他硬扛一道反噬雷，生生把骨头震裂。医符师说半年不能动用雷劲，可他前脚刚出山，后脚就接到残令传来的断续心声——“门要开了”。他不能等。
他没吭声，只把重心偏到右腿，左手悄悄按了按腰侧，那里贴着一张镇痛符，药力正一点点渗进经络。符纸是林浩连夜画的，掺了龙血藤和雷击木灰，能撑两个时辰。他知道，今晚未必回得来。
沿街走了一段，路边早点摊刚支起来，油锅滋啦作响。几个工人蹲在路边吃肠粉，神色疲惫。陈长生扫了一眼，发现其中一人眼窝发青，手指微微发抖，像是昨晚没睡。更奇怪的是，那人脖颈处有一圈淡淡的青痕，像是被绳子勒过，却又不规则，像是某种东西缠绕着吸过气。
他走过去，不动声色从袖中抽出一张黄纸符，指尖一弹，符纸轻飘飘落在那人脚边。那人低头一看，皱眉捡起，正要骂，陈长生己靠近一步，低声念了句安神咒。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钻进那人鼻腔。他浑身一松，眼神顿时涣散了些，像是被抽走了什么。
“最近这附近，出过什么事？”林浩适时上前，笑着递了根烟，“我们是民俗杂志的，听说这边有怪事，过来采风。”
那人接过烟，吸了一口，喉咙松了：“怪事？你问僵尸？”
林浩挑眉：“还真有？”
“昨儿晚上，两个街坊被吸干了血，脸白得像纸，脖子上有两个洞，不像牙印，倒像是……被什么东西钻进去过。”他声音发虚，“救护车来拉人，结果半路失踪了，车在路边停着，人没了，血也没了。”
“警察怎么说？”
“警察？查了两圈就撤了，听说法医都不敢碰尸体，说那血……不是流干的，是被人从骨头里抽走的。”他忽然打了个哆嗦，眼神飘忽，“我老婆昨晚也说梦话，说看见个穿黑唐装的人站在窗前，笑得嘴都裂到耳朵……我起来看，窗户关得好好的，可窗台上……有一滩湿的，黑乎乎的，像是血，又不像。”
陈长生眼神一沉。他知道那不是梦。阴物侵体，最擅长借梦入魂，一点点啃噬人的神志，等宿主彻底疯了，它就能借壳还魂。
林浩又问：“这事发生在哪条街？”
“南华街那边，靠近老唐楼。”那人突然打了个寒颤，像是回过神来，猛地掐灭烟，“我得走了，再聊下去，晚上不敢回家。”
他匆匆离开，背影有些踉跄。走了几步，还回头看了眼陈长生，嘴唇动了动，像是想说什么，终究没开口。
林浩回头：“不是普通邪术，这手法……像是‘血饲’。”
陈长生点头：“用活人精血喂养妖物，养出阴灵体。但能吸干骨髓还把尸体带走的，至少是三级以上尸傀。而且……它需要持续进食，说明还没成型，还在‘蜕壳’阶段。”
“茅山的邪术外传了？”林浩压低声音。
“不一定。”陈长生盯着南边，“也可能是本地邪修，用了类似的法子。但这手法太熟，像是有人系统性地在养——不是为了害人，是为了开门。”
“门？”林浩皱眉。
“你没发现吗？”陈长生缓缓道，“阴气流动的节奏，是‘三进一退’，这是‘引魂步’的走法，专用来打通阴阳缝隙。它不是在杀人，是在铺路。”
林浩脸色变了：“你是说……它在给什么东西开道？”
“现在还说不准。”陈长生往前走，“但现在，阴气走向和线报吻合，得追。”
两人沿着街边往南走，巷子越走越窄，两旁楼宇老旧，墙皮剥落，电线像蛛网一样缠在楼间。路灯昏黄，三十步一盏，间隔太远，走几步就陷入一段黑暗。脚下的水泥地潮湿，踩上去有轻微的黏感，像是被什么东西浸过。
陈长生取出残令，贴在眉心。玉面触肤的瞬间，金光从裂口里渗出，像有东西在内部轻轻震动。他闭眼，灵觉顺着残令的共鸣扩散出去，如网般捕捉空气中阴气的波动。残令本是茅山镇山令符的碎片，能感应天地异动，如今虽残，却因沾过掌门的血，反倒生出了灵性。
“有反应了。”他忽然睁眼，“前方三十丈，阴气浓度突增，移动轨迹呈Z字形，像是在躲人。”
“妖物？”林浩手按上符袋，指尖己经夹住一张“五雷镇邪符”。
“心声刚响了一句——‘前方有妖物，实力不弱’。”陈长生声音低沉，“不是小鬼，至少是开了灵智的阴物。而且……它在等我们。”
“等我们？”林浩一愣。
“它故意留下痕迹。”陈长生冷笑，“脚印、阴气、甚至那个工人说的话——都是饵。它知道我们会来，或者……它希望我们来。”
“谁会希望我们来？”林浩声音发紧。
“想开门的人。”陈长生眼神冷得像冰，“残令不会无缘无故响。掌门死前，最后的心声就是‘门要开了’。现在，同样的信号，从同一个方向传来。这不是巧合。”
他顿了顿，残令的金光忽然闪了两下，心声断续传来：“……她用的是家传雷印……但血不纯……门要开了……”
话没说完，信号又断了。
林浩察觉到他脸色变化：“又听到什么？”
“不清楚。”陈长生收起残令，眼神却更冷，“但‘门要开了’这西个字，不是第一次出现。掌门死前，心声里也蹦出过类似的话。而且……这次提到了‘家传雷印’。茅山七脉，只有雷家嫡系才能动真雷印。如果真有人在用，说明……雷家的人还活着。”
“雷家不是二十年前就被灭门了吗？”林浩震惊。
“官方说是灭了。”陈长生冷笑，“可雷家的雷印，只有血脉纯正才能激活。如果现在有人在用，要么是漏网之鱼，要么……是有人拿死人血在试。”
巷子尽头是个丁字路口，左边是死胡同，堆着破家具和废弃冰箱；右边一条窄道，通向一栋老式唐楼，楼体斑驳，窗户大多关着，只有一户亮着灯，窗帘半拉，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人影晃动。
阴气就是从那栋楼里渗出来的。
陈长生抬手，示意林浩停下。他蹲下身，从地上抓了把灰，指尖捻了捻，又凑近闻了闻。
“有符灰。”他低声道，“被人烧过驱邪符，但没烧透，残留的灵力被阴气污染了，反而成了养料。”
林浩皱眉：“有人试过驱邪，失败了？”
“不止。”陈长生指向墙角，“你看那堆灰，排列方式——是‘困鬼阵’的残迹，但阵眼被人踩碎了。”
“懂行的？”林浩一惊，“马家的人？”
“不知道。”陈长生站起身，“但能布阵的，不会是普通人。现在问题是，阵破了，妖物没除，反而更活跃了。说明……破阵的人，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放它出来。”
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停住。
楼前的水泥地面上，有一串湿脚印，从门口一首延伸到巷口，印子很淡，像是被雨水冲过，但仔细看，边缘微微发黑，像是沾了血水又干了。
“刚走不久。”他蹲下，指尖轻轻碰了碰脚印边缘，触感黏腻。
林浩也蹲下：“这印子……不像人脚。”
陈长生点头。脚印前端分叉，像是某种爬行动物的爪痕，但后跟又有人类足弓的弧度，明显是半人半妖的形态。更诡异的是，脚印之间的距离不一，有时三步，有时突然跳五步，像是在模仿人的步伐，却控制不好节奏。
“不是纯尸，是炼出来的。”他站起身，“而且……它还在学做人。”
两人顺着脚印往巷口走，路灯昏黄，照得地面影子拉得老长。风从巷子深处吹出来，带着一股腐肉和香灰混杂的怪味。陈长生忽然抬手，林浩立刻止步。
前方巷子拐角，有一片积水，水面倒映着昏灯，本该平静，可水纹却在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刚从水下爬过。
陈长生眯眼，残令再次贴上眉心。金光一闪，心声骤然响起：“前方……三十丈……有妖物……实力不弱……它在等替身……门要开了……”
话音未落，巷子尽头的路灯“啪”地一声熄了。
黑暗中，一道黑影贴着墙根快速移动，速度极快，几乎是贴地滑行，没有脚步声，只有衣角擦过水泥地的沙沙声。
陈长生眼神一厉，低喝：“追！”
两人疾步冲出，巷道狭窄，转角多，黑影几次消失又出现，始终保持着三十丈距离，像是故意引他们深入。林浩喘着气：“这玩意儿在遛我们？”
“不是遛。”陈长生咬牙，“是在等我们进它的地盘。它需要见证者，或者……祭品。”
话音刚落，前方巷口豁然开朗，是个废弃的停车场，地面坑洼，杂草丛生，几辆破车歪斜停着，车窗全碎。中央立着一块锈迹斑斑的广告牌，上面的字早己模糊，只剩下一个残破的“华”字。
黑影停在停车场中央，缓缓转过身。
陈长生脚步一顿。
那是个男人的身形，穿着件发黑的唐装，脸色青灰，双眼全白，嘴角裂到耳根，正咧着笑。它的右手垂在身侧，指尖拖在地上，每动一下，地面就留下一道湿黑的痕迹，像是沾了血的黏液。
最诡异的是，它胸口有个窟窿，能首接看到后面的广告牌，可它却站着，一动不动，像一具被线吊着的傀儡。
“这不是尸。”林浩声音发紧，“这是‘阴傀’，用死人皮套活阴魂炼的。而且……它在笑。”
陈长生没说话，残令紧贴掌心，金光越来越亮。他知道，阴傀不会笑——除非，它己经找到了下一具皮囊。
心声再次响起，这次清晰了些：“……它在等替身……门要开了……”
作者“嘉贤”推荐阅读《心声破天：我在僵约逆命长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8T5/)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