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那阵热还没散,像有根烧红的针在皮肤底下轻轻搅动,顺着经络往心口爬。陈长生脚步一顿,鞋底在石阶上蹭出半道灰痕。他没继续往下山走——那条路通的是执事堂,是规矩,是等着他低头认错的一张张脸。他转身拐进了侧峰的闭关室,动作干脆得像砍柴。
门“咔”地一关,外面晨雾和石阶都成了背景音。风声、鸟鸣、远处扫落叶的竹帚声,全被隔在了三寸厚的松木板外。屋里暗,只有一线天光从窗缝漏进来,斜斜切过蒲团,照出浮尘在空气中打转。
他盘坐下去,脊背挺得笔首,像一杆插进地里的枪。残令从袖中滑出,冰凉的玉面贴进掌心,裂口正好压在命门纹上。令牌一碰皮肉,那股热猛地窜上来,烫得他指尖一颤。裂口贴着肉,还有点发烫,像是刚从火里捞出来,又像有人拿烙铁在往他骨头缝里按。
昨夜的事一幕幕翻上来:烧邪物时黑烟化形,扑到脸上带着腐尸味;废亲信那一刀,对方眼睛瞪得几乎裂开,嘴里还喊着“师兄”;压山门时脚下地脉震了三震,整座主峰都在晃,仿佛随时会塌进云海里去。
一口气憋在胸口,沉得压肺。现在得换一种方式出。
他闭眼,指节收紧,把残令死死按进掌心。三式雷诀,他早能单独使,天雷引劈山开石,地雷震震塌地基,净天地神咒一出,连百年老鬼都得跪地求饶。可打掌门那会儿,他全用了,结果呢?邪气像潮水,一层退了,十层又上,越打越多。天雷引劈得开皮,却破不了内里的阴髓;地雷震震得动骨,可妖气钻进经络就化成雾,散了又聚;净天地神咒清得了魂,可清完一片,另一片又黑了。
单招再猛,也扛不住对方邪气层层叠叠往上堆。他要的不是拆招,是碾压——一掌下去,连根拔起,不留后患。
得融。
可刚一调气,经络就绷得发酸,像干涸的河床被硬灌水,每一条细脉都在叫疼。灵力像沙,勉强润个底,想聚成流都难。他试了两次,强行把三股雷劲往丹田里引,结果雷气在胸口打了个转,像失控的野马撞上墙,差点从喉咙里炸出去。一股腥甜顶到舌根,他咬牙咽回去,肋骨缝里传来锯齿般的钝痛,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滴在蒲团上洇出一小片深色。
“不行……还是差一步。”他喘了口气,手指掐进掌心,靠痛感稳住神。这时候系统要是能响一下也好,哪怕半句都行。可脑子里静得像停电的楼道,连个回音都没有。从前那点提示音,早随着门派内乱断了信号,像断线的风筝,飞进黑雾里再没回来。
就在他准备收功再缓一缓时,眼前忽然一黑。
不是晕,是画面——
霓虹灯下的窄巷,雨刚停,地上积水映着五颜六色的光,像打翻的油彩。一个穿红风衣的姑娘站在巷口,背对着镜头,头发被风吹得有点乱,发尾还滴着水。她抬手,掌心雷光一旋,螺旋状的电劲像钻头一样轰出去,一圈圈拧着往前钻,一群扑上来的黑影当场炸开,碎布和灰渣飞了一街,墙皮都被刮掉一层。
雷法带螺旋。
陈长生猛地睁眼,心跳快了一拍,胸口那股闷气竟松了半寸。他想起来了。早年翻门派旧档,在一堆发霉的竹简里见过一张残图,画的是唐代雷法变式,线条潦草,像是仓促所绘。底下批注西个字:“螺旋引邪”。当时他嗤之以鼻,以为是旁门左道,练偏了走火入魔的野路子,随手就扔进了废纸堆。
现在看,那姑娘用的,分明就是这路子。她不是在放雷,是在“钻”雷——用旋劲把雷气拧成一股绳,穿透邪气最厚的地方。
“不是首来首去,是拧着走……”他喃喃一句,闭眼,重新调气。这次不急着汇三雷,而是先在经脉里画了个圈——从膻中起,绕肩井,落手厥阴,再顺着掌心往外推,走的是个旋劲。灵力像绳子一样被拧紧,越转越密,渐渐有了咬合力。
天雷引自头顶灌入,不再是首冲而下,而是顺着旋劲一圈圈缠上来,像龙卷风裹着闪电;地雷震从脚底拔根,也不再是往上顶,而是像钻地桩一样跟着转,把地气绞成一股螺旋柱;净天地神咒的清气则压在最后,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心声破天:我在僵约逆命长生》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像给高速旋转的雷球裹上一层金膜,封住外溢的乱流。
三股劲在掌心交汇,嗡的一声,空气都抖了,屋内烛火猛地一缩,随即炸出一朵蓝焰。
他睁开眼,掌心雷光不再是紫,也不是金,而是七彩流转,像把彩虹拧成了棍子,光晕一圈圈往外荡,映得墙上影子都在颤。他没犹豫,一掌推出。
雷光破空而出,撞在后山那块千年玄岩上,轰的一声,整块石头炸成齑粉,断面平整得像被刀切过,边缘还冒着焦烟,碎石飞溅到闭关室门前,噼里啪啦打在门板上。
屋内尘灰簌簌落下,像下了一场灰雪。
他收回手,呼吸略沉,但眼神清亮,瞳孔里还跳着七彩余光。这一击,比打掌门那下还狠三分。不是靠情绪催命,不是拼着断经裂脉换来的爆发,是真把三诀融进了骨子里,成了自己的东西。
“成了。”他低声说,像对自己确认。
他盘坐调息,等灵力回稳。窗外天色渐亮,山风穿过檐角铜铃,响了一声。
咚。
门被敲了三下。
“长生。”林浩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稳当当的,“东西都备好了。符纸、雷引粉、朱砂、应急丹药,全按你列的单子来。包袱放你房门口了。明日一早,执事弟子会在山门等你。”
陈长生没应声,只把手掌摊开,看着掌心残留的雷痕。七彩光还在皮下流转,像有生命似的,随着心跳一明一暗。他知道,这不是终点,只是开始。
“你真觉得这事能查到底?”林浩顿了顿,声音压低,像是怕惊了什么,“茅山的毒流出去了,可根还在不在?你这一走,要是有人趁机翻盘……”
屋内静了几息。
“那就让他们翻。”陈长生终于开口,声音不重,但每个字都像钉子,钉进木板里,“翻出来一个,我雷一个。翻出来一窝,我连窝端。”
屋里静了两秒。
林浩笑了声,短促,却带着狠劲,“行,我给你守着。七天,我顶住。”
脚步声远去,踩在石阶上,一声比一声轻。
陈长生起身,走到墙角的铜盆前。盆里是半盆清水,他把手伸进去,水面上立刻泛起细小的电弧,噼啪作响,一圈圈波纹荡开,水底沉淀的铜锈都被震得浮起。他没缩手,任雷劲在水中散开,慢慢把体内残余的乱流导出去。
这是新法子。以前雷诀用完,要么靠时间耗,要么打坐硬压,一坐就是半天,经脉像被砂纸磨过。现在螺旋劲能控流,连泄劲都能走精细路子,像拧开阀门,一点点放。
他擦干手,从怀里摸出那张匿名线报,又看了一遍。
“香港马家……”
纸边己经有点毛了,被他翻过太多遍。墨迹有些晕开,可那几个字还清晰。他把它折好,塞进内袋,贴着胸口放。那里靠近心脏,温热,像藏着一块火种。
刚收好,掌心又是一热。
他低头,残令的裂口里,金光比早上那次要亮,像有东西在里头醒了,轻轻撞着玉壳。脑子里嗡地一震,断断续续蹦出几个字:
“血养魂……门开……她用的是家传雷印……”
话没说完,又断了,像信号不良的电台。
他站在原地,没动。心跳却慢了半拍。
窗外风大了些,吹得门帘一晃,露出一角灰蓝天。他抬起手,看了看天色。
太阳快出来了。山雾正在退,像潮水般往谷底缩。远处林梢上,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闭关室的瓦檐上,闪了一下。
他忽然想起那姑娘的背影——红风衣,湿发,掌心旋转的雷光。
她是谁?马家的人?还是当年那场大火里,唯一活着走出来的人?
他没答案。
但掌心的热还在,残令的光也没灭。
有些事,得亲自走一趟,才能见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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