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长生把残片从掌心出时，指缝里的血己经干了，黏在铜环裂口上，像一层薄锈。他没擦，也没包扎，只是将那块带着体温的残令按进新发的令牌缝隙里。咔的一声，严丝合缝。
金光从裂缝里渗出来，一晃而过，像是打了个盹的灯泡突然闪了下。他脑子里嗡了一声，不是幻听，是系统动了。
“职责未竟，命途未终。”
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像信号不好的对讲机。但他听清了。
他撑着拐杖站起来，左腿那根断骨还没接好，走路像拖一根坏掉的扫帚。可他得走。昨夜烧了邪物，废了西个亲信，山门看着清净了，可清净不等于安全。那句低语还在耳朵里转：“外界异动，需警惕。”
他不信鬼神，但信自己的系统。哪怕它现在像个欠费停机的老手机，偶尔蹦出半句提示，也值得他跑一趟。
禁地封印在后山崖底，入口被一道铁门锁着，门上贴了三重符纸。他抬手把令牌按在锁眼，符纸无风自动，哗啦啦卷成灰。铁门吱呀打开，阴风扑面。
他没进去太久。扫了一圈，确认封印阵眼没被动过，妖气清零，连地缝里的灰都是干净的。出来时顺手把门关上，符纸补了新的。动作利落，像在打卡上班。
回到内务堂，天刚亮。值夜弟子递来一份卷宗，说是今早放在案头的，没署名，也没盖印。
“谁送的？”他问。
“不知道，就摆在那儿。”
他翻开。一页纸，几行字：
＞ 香港马家，三日连发僵尸袭人案。
＞ 袭击者皆为己葬亲属，破棺而出，力大无穷。
＞ 现场留有符灰，经辨认为茅山制式黄纸朱砂，但符纹扭曲，含控魂咒意。
下面没落款，也没联系方式。
他盯着那行“茅山制式”看了三秒，合上卷宗，转身去了档案房。
门派近三个月外派记录调出来，他一条条翻。翻到第七页时，手指停住。
三名亲信弟子，死前一周，分别签发了南下巡查令。目的地写着“粤港交界”，任务栏填的是“巡查民间驱邪事务”。
鬼才信这种借口。
他把三份令状打印出来，叠成一摞，又从怀里掏出那块修复过的巡察令，摆在桌上。残令的裂痕正好对上令状上的印章边缘，像是拼图凑上了最后一块。
茅山的邪术没死。掌门是头，亲信是手，现在手断了，但毒己经流出去了。
他坐回椅子，闭眼想用系统看看后续，可脑子一空，系统又没反应了。估计是昨晚烧得太狠，灵力透支，情绪也干了。现在别说未来片段，连个心声都听不见。
他干脆不试了。事情摆在这儿，证据链也通，信不信由别人。但他得动。
第二天清晨，长老会召开临时议事。
大长老坐在主位，眉头从他进门就没松开过。
“你确定这线报可信？”老头声音沉，“马家是驱魔世家，百年根基，若真有大患，不会不发求援令。你凭一张无名纸片就要跨境查案，太莽。”
旁边一位执事也开口：“眼下宗门刚经历变故，掌门之位悬空，你又是暂代，若再离山，人心不稳啊。”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心声破天：我在僵约逆命长生陈长生没急着辩，而是把那三份外派令拍在桌上，推到众人面前。
“这三个人，是前任掌门最信任的亲信。他们死前，秘密派往南方。为什么？任务写的是‘巡查民间’，可茅山规矩，跨省巡查必须报备执法堂，但他们没走流程。”
他顿了顿，又把那张匿名线报放上去。
“现在香港出事，现场有茅山符灰，符纹带控魂咒意——这玩意儿早被列为禁术，只有内门高层才接触过。外人学不会，也没材料。”
堂下一片静。
他继续说：“这不是巧合。是泄露。是我们这儿的毒，流到了外面。”
大长老沉默着，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
“就算如此，马家自有手段。你贸然介入，等于插手别家家事，容易引发冲突。”
“那要是冲突己经开始了呢？”陈长生反问，“今天祸的是马家，明天呢？后天会不会有人拿咱们的邪术回来反咬一口？到时候，茅山百口莫辩。”
他站起身，把残令拿起来，举在光下。
“我是巡察使。巡察的不只是山门之内，是整个道脉清正。邪术从我们这儿出去的，就得由我们亲手断掉。”
说完，他看向林浩。
“山门事务，我请林浩代管。七日内，我必归。若有变故，随时传讯。”
林浩愣了下，随即点头：“行，我顶着。”
大长老盯着他看了许久，终于开口：“准你南下查案。但记住，只查不战，不惹是非。查明源头，立刻回禀。”
“明白。”
会散了。
众人陆续离开，陈长生没走。他站在原地，把残令收进怀里，又摸了摸左腿的绷带。血己经不流了，但走路还是疼。
林浩走过来，塞给他一个布包。
“符纸、朱砂、雷引粉，都齐了。还有一张紧急联络符，撕了就能传讯到执法堂。”
“谢了。”
“别死在外头。”林浩说，“账还没清完。”
“放心，我命硬。”
他转身往外走，走到门口时，林浩又喊住他。
“你真觉得这事跟咱们有关？”
陈长生回头，声音很平：“不是觉得。是肯定。邪术不会自己长腿跑出去。是有人带的。而能接触这些术的，只有我们自己人。”
林浩没再问。
陈长生走出正殿，晨雾还没散，山门外的石阶被露水打湿，泛着青光。他没回头，一步步往下走。
走到半山腰，他停下，从怀里掏出那张匿名线报，又看了一遍。
“香港马家……”
他把纸折好，塞进内袋，紧贴胸口。
忽然，掌心一热。
他低头，发现残令的裂痕里，金光又闪了一下。
比刚才亮。
紧接着，脑子里嗡地一声，断断续续浮出几个字：
“血养魂……门开……”
话没说完，又断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
风吹过耳畔，带着山外的气息。
他抬起手，看了看天色。
快出太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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