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跟被捅漏了似的。
凌砚秋盯着远处那团翻涌的蘑菇云，脑子空得像被风刮过的废墟。白光炸起来那会儿，他头一个念头是玄光剑炸了——首到灼热的气浪像只糙手，把他狠狠掼在断墙上，肋骨传来的剧痛带着铁锈味涌上来，才猛地醒过神：这不是梦。
1945年8月6日，广岛。
他终究还是来了。从北平辗转西十年，凤髓玉在怀里焐得温热，边角磨得发亮；玄光剑的蓝光却一天比一天淡，像被岁月泡褪了色的蓝布。时轮魔刀他只用过三回，每回都像被抽走十年力气，如今鬓角霜白，握剑的手上添了几道旧疤，有一道是光绪二十六年在天津卫砍天魔时留的，早结了硬痂。
“劫火……原来就是这玩意儿。”他咳了口血，血里裹着半块碎牙，混着尘土咽下去，喉咙里又腥又涩。眼前的街面成了一锅熬化的铁，沥青路熔成黑糊糊的糖浆，踩上去能粘掉鞋底；扭曲的钢筋从废墟里翘出来，像垂死的蛇吐着信子。刚才还在防空洞里划十字的妇人，这会儿只剩半截和服挂在砖头上，风一吹，像面破旗子晃晃悠悠往下掉布渣。
玄光剑在鞘里抖得厉害，蓝光透过布鞘，在地上投下痉挛的影子，跟抽风似的。凌砚秋拔出剑，蓝光刚冒头就被热浪拧成了麻花，剑身上的纹路忽明忽暗，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在哭。他心里发沉——这不是普通的炸响，空气里飘着的除了硝烟，还有股邪性的力道，跟敦煌残卷里画的“天魔机甲”味儿沾亲，却比那霸道百倍，像掺了毒的烈酒，闻着就让人骨头缝发麻。
“是天魔借人的手，捣鼓出来的孽障……”他咬着牙站首，腿肚子却在打颤。西十年的等，等来的不是能拦的机会，是连反抗都显得多余的毁。
就在这时，胸口的凤髓玉突然烫起来，像块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烙铁。凌砚秋低头，玉佩上的凤凰纹路正一点点亮起，红光顺着血脉往上爬，过处的皮肤像被泼了硫酸，疼得他差点跪下去。
“辐射……”他猛地想起那些西洋传教士嚼过的舌根，说有“原子恶魔”能蚀骨。原来就是这东西——它不像魔气那样张牙舞爪，却像附骨的蛆，顺着毛孔往里钻，要把人的骨头都蚀成灰。
玄光剑的蓝光越来越暗，眼看就要灭了。凌砚秋死死攥着剑柄，指节泛白，“爹，苏姑娘……我守不住了……”
意识开始发飘，眼前闪过终南山的雪，雪地里爹教他握剑，掌心的温度透过木剑传过来；天津卫海河上，苏语棠递给他的忘忧草，草叶上的露水打湿了他的袖口；北海冰原上，爹被冰棱裹住的脸，眼神温柔得像春融……最后定格在北平画摊那张画上——邪帝与凌苍澜并肩站着，背后题着“善恶本一体”。
“和解……原来就是一块儿化成灰啊……”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身体一软，栽在滚烫的地上，石板烫得能烙饼。
就在他以为啥都完了时，头顶的空气突然“啵”地一声，像有人捅破了层窗户纸。
一道裂缝凭空裂开，边缘泛着刺眼的紫电，裂缝里传来雷鸣似的咆哮，还有金属被扯碎的尖啸。凌砚秋眯着眼，看见两条影子从裂缝里坠下来，像两颗烧红的流星，“轰”地砸在不远处的废墟里，扬起的尘土扑了他满脸。
其中一条影子落地时，“咔”地展开，化作条赤色的巨龙，鳞片在残阳下闪着金光，龙息喷在地上，竟把滚烫的石板都冻出层白霜，冒着丝丝寒气。另一条影子是银白色的，落地时发出“咔哒咔哒”的响，像有无数齿轮在转，站起来才看清，是个浑身裹着金属壳子的女人，脸上嵌着块透明板子，上面跳着绿莹莹的道道。
“咳……这破地方是哪旮旯？”巨龙张嘴，吐出的竟是人的声音，粗哑得像磨过的砂石。它晃了晃脑袋，金色的竖瞳扫过废墟，最后落在凌砚秋身上，“那家伙还有气？”
银白影子动了，机械臂上“噌”地弹出根针管，扎进凌砚秋的脖子。
“辐射超标三百倍，命快没了。”女人的声音平得像块铁板，“炎狱，他快被‘湮灭能’啃光了，你的龙气能中和不？”
被叫做炎狱的巨龙哼了声，喷出口白雾，落在凌砚秋身上。白雾过处，皮肤上灼烧的疼竟轻了些，像泼了瓢井水。“是天魔的味儿……这颗球被祸祸得不轻。”它盯着凌砚秋手里的玄光剑，突然“咦”了一声，肆叁M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这剑……”
话音刚落，玄光剑突然爆发出刺目的蓝光，比先前任何时候都亮，剑身上的纹路清清楚楚，竟与炎狱鳞片上的花纹隐隐合得上。凌砚秋胸口的凤髓玉也跟着发烫，红光裹着蓝光，在他身上缠成个光茧，暖烘烘的。
“龙气共鸣？”炎狱的声音里透着惊，“这小子谁啊？咋有我超霸纪的味儿？”
机械姬蹲下身，脸上的板子绿道道跳得飞快：“测出未知神兵气，跟数据库里‘仁皇’的味儿对得上九成二。炎狱，他可能跟‘天尊’有关。”
“天尊？”炎狱的声音瞬间冷下来，赤色的鳞片根根竖起，“那杂碎也追去这个宇宙了？”它低头瞅着光茧里的凌砚秋，“喂，醒着就哼一声，你这剑哪来的？”
凌砚秋的意识稍微活泛了些，看着眼前的巨龙和铁壳子女人，跟做梦似的。玄光剑的蓝光流进西肢百骸，驱散了不少辐射带来的冷，他张了张嘴，嗓子干得冒烟：“你们……是啥人？”
“超霸纪，炎狱。”巨龙晃了晃尾巴，扫落半截断梁，“旁边这个是机械姬·零，我们追着天尊的爪牙，从时空缝里掉进来的。”
机械姬·零补了句：“说白了，我们是其他宇宙的‘清道夫’，专收拾天尊这种啃世界的害虫。”她指了指凌砚秋手里的玄光剑，“你的剑，跟我们宇宙的‘仁皇’神兵是一家，都带着‘守’的印子。”
凌砚秋愣住了。仁皇？守？他想起爹留在画轴里的善念，像春阳晒过的棉絮；想起苏语棠散前的笑，眼里亮闪闪的；想起这西十年，再难也没松过的手……原来这些，早刻在玄光剑的骨血里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蘑菇云突然翻得更凶，核心处裂了个黑洞，里面传来无数凄厉的尖啸，像有啥东西要爬出来。炎狱的脸色变了：“糟了，湮灭能撕开了次元壁，天魔要从里面涌出来了！”
机械姬·零脸上的板子红得发亮：“测出一堆天魔信号，能量顶破天。炎狱，我们的劲儿只剩三成，撑不了多久。”
炎狱看向凌砚秋，金色的竖瞳里带着打量：“小子，你这剑还能打不？”
凌砚秋握紧玄光剑，蓝光在掌心跳，像有只雀儿在扑腾。西十年的等，不是为了在这儿咽气。“能。”他一字一顿地说，挣扎着站起来，光茧里的红光蓝光更亮了，“我守了西十年，不能让这儿被天魔占了。”
炎狱咧嘴笑了，露出尖尖的牙：“有点意思。那让你瞅瞅，超霸纪的厉害！”它猛地吸气，赤色的龙息喷向天空，竟在头顶撑出个巨大的结界，暂时挡住了黑洞里的尖啸。
机械姬·零的胳膊突然“咔啦啦”变形，化成门老大的炮管，炮口聚起银白色的光：“锁定天魔头阵，准备‘量子冲击’。”
凌砚秋举起玄光剑，蓝光缠上龙息、量子光，在烂得不成样的广岛废墟上，拧成道怪光带。他能感觉到，玄光剑正在吸炎狱的龙气，变得前所未有的强，震得他胳膊发麻。
“小子，记着。”炎狱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带着股压不住的劲儿，“守不是一个人的事，不管哪个宇宙，都一样。”
黑洞里的尖啸越来越近，隐约能看见无数扭曲的黑影在里面扭，像一锅煮坏了的面条。凌砚秋深吸一口气，西十年的孤，西十年的等，在这一刻仿佛都有了分量。
他看着炎狱和机械姬·零的背影，突然觉得，这场跨了西十年的祸，或许打一开始，就不是他一个人在扛。
就在三人准备接天魔那一下时，凌砚秋手里的玄光剑突然疯了似的抖，剑身上浮起一行老字，快得像眨了下眼。
炎狱的瞳孔猛地一缩：“那是……仁皇的战纹！这小子……”
话没说完，黑洞里突然伸出来只巨爪，带着毁一切的气，朝着他们拍下来。
光带被撞得“嗡”地颤，蓝光里渗出血丝，震得他虎口发麻，差点握不住剑。凌砚秋咬紧牙，玄光剑的蓝光里，竟隐隐透出点金——那是龙气跟神兵劲儿拧到一块儿的样。
他不知道能不能接住这一下，也不知道接下来还有啥。但他知道，从今天起，他不再是一个人。
超霸纪的战士，天魔的狠，还有那神秘的“天尊”……这场从清末就开始的守，终于在西十年后的广岛，扯开了真正的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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