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星台最终没能建成——当钦天监正捧着浑天仪设计图颤巍巍表示“至少需银三万两”时，林枫当场表演了皇帝版瞳孔地震。
“三万两？！”他攥着龙袍袖口的手微微发抖，“这价钱够鲁大锤试错一百炉弹簧钢了！”
（内心OS：果然古今中外科研都是吞金兽！）
最终折中方案是在豹房校场搭了个五丈高竹台。当夜林枫裹着斗篷蹲在竹台顶端，听着脚下吱呀作响的竹竿，觉得自己像只随时要摔死的烤鸡。
“皇爷…”小安子提着灯笼在底下喊，“杨大人问您观出什么星象了？”
林枫仰头望着被雾霾遮掩的稀疏星光，憋了半天喊：“紫微星明亮！主…主今年水稻丰收！”
台下传来杨廷和激动的哽咽：“陛下圣明！竟连农事都洞若观火！”
（实际内心OS：废话！明代北京空气质量指数都快爆表了，能看见三颗星算我输！水稻丰收是基本盘好吗！）
他灰溜溜爬下竹台时，苏月白提着裙摆匆匆赶来，袖中露出一角海图。
“陛下，海商的人混在钦天监队伍里递了消息。”她借着灯笼光展开绢布，上面用炭笔画着古怪的机械结构，“说是佛郎机最新式击发机，用钢轮摩擦燧石——”
林枫眼睛猛地亮起：“燧发枪的旋转式枪机？！”旋即又警惕西顾，“刘瑾的人没察觉吧？”
“来人扮作波斯星象师，送了两架水晶浑仪给刘公公。”苏月白压低声音，“但要求十日内得答复，否则商船就往倭国去了。”
压力像无形的手攥住林枫的喉咙。他盯着图纸上精妙的杠杆结构，仿佛看到流水线上量产的燧发枪——又仿佛看到刘瑾笑吟吟端来的毒酒。
“让他们开价。”
“三条：开放泉州港特许贸易，派工匠随船学习，还有…”苏月白顿了顿，“要您亲赐的‘仙法护符’保商船平安。”
林枫差点被口水呛住：“朕上哪儿给他们弄护符？！难不成画个Hello Kitty？”
（内心OS：资本主义的獠牙果然古今通用！连封建迷信都要变现！）
正当他抓狂时，鲁大锤举着个冒烟的铁坨狂奔而来：“皇爷！新炼的钢片成了！”
众人围上去，只见老工匠掌心托着枚弯成U形的薄钢片，稍一按压就迸出耀眼的火星。
“弹性还是不够。”鲁大锤懊恼地指着钢片上的裂纹，“但用闽铁混了锰矿的方子确实强些！”
林枫突然抓住苏月白的袖子：“乙醚！你提炼的乙醚还有多少？”
“约莫半盏…”
“够了！”他夺过钢片冲向实验室，“小安子拦着外边人！就说朕在研制祈雨法器！”
深夜的豹房偏殿烛火通明。林枫盯着瓷碗里清澈的乙醚液体，突然把钢片浸进去。
“陛下不可！”苏月白惊呼，“这液体遇火即燃！”
“知道什么叫表面淬火吗？”林枫眼睛发亮，“乙醚挥发极快，能瞬间降低钢片温度——虽然比不上液氮，但比用水淬强！”
当钢片再度取出时，裂纹果然细微许多。鲁大锤抢过去反复弯折，突然老泪纵横：“皇爷！这弹簧能连弹三十次不断！”
林枫瘫坐在椅子上，望着欢呼的工匠们恍惚想起上辈子在厂里盯生产线的夜晚。不同的是，现在他摔碎个杯子就有人高呼“陛下碎碎平安”。
（内心OS：社畜的金属材料学知识居然在这鬼地方派上用场…老板你看！我真的在穿越后还在给项目加班！）
喜悦很快被现实冲淡。小安子呈上新的账本：锰矿要从湖广运来，闽铁价格被炒高了三倍，而刘瑾刚刚裁撤了豹房五十名工匠的粮饷额度。
“他说…说陛下既通仙法，点石成金即可。”小安子声音发颤。
林枫怒极反笑：“好啊，朕这就给他表演个仙法——”
他忽然顿住。目光落在桌角那封海商密信上，又掠过苏月白腰间佩的香囊。某个荒诞的念头如同乙醚遇火般炸开。
“小安子，传旨：三日后朕要在永定门祈雨。”
满殿死寂。苏月白猛地拉住他衣袖：“陛下三思！如今干旱己久，若祈雨不成…”
“谁说要真祈雨了？”林枫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朕要给他们看场大型沉浸式戏剧——《龙王下岗再就业》”
他抓起炭笔在宣纸上疯狂勾勒：需十丈高竹架、百匹素绢、特制铜镜二十面、还有…整整五十斤乙醚。
“鲁师傅带人做喷淋装置，苏姑娘负责调配乙醚溶液，记住浓度控制在——”他忽然卡壳，“呃…反正让人闻了打喷嚏就行！”
（内心OS：压根不知道乙醚麻醉浓度好吗！大学药理课光刷剧了！）
计划在混乱中推进。第三日清晨，永定门下万头攒动。林枫穿着绣满八卦的道袍站在高台上，看着台下黑压压的百姓和刘瑾似笑非笑的脸，手心全是汗。
（内心OS：现在申请工伤鉴定还来得及吗？）
仪式进行到午时，太阳最毒辣之际。林枫举起“法杖”念念有词，暗中对竹架后的鲁大锤比手势。
突然天地间响起霹雳！——实则是竹管爆裂声。素绢拼成的“云层”迅速遮蔽日光，铜镜反射的光斑在场中游走如同电蛇。当林枫将“法水”（稀释乙醚）泼向空中时，刺鼻的气味弥漫开来。
“龙王爷显灵啦！”人群中突然爆发哭喊——实则是小安子雇的托儿。
恰此时一阵邪风刮过，真实的乌云竟从天边涌来！林枫愣神的功夫，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在高台上。
他茫然伸手接住雨水，听见山下传来山呼海啸的“万岁”声。刘瑾的脸色在雨幕中青白交加。
（内心OS：气象局都没这么准…难道朕真有锦鲤体质？）
深夜回到豹房，林枫对着东南海商送来的燧发枪样品发呆。精钢打造的击发机构闪着冷光，远比他们仿制的先进。
苏月白捧着淋湿的《格物新报》创刊号进来，忽然轻呼：“陛下快看！”
第二版角落留着个不起眼的墨点，遇水后竟显现出蝇头小字：「泉州港自贸区规划草案」。
林枫盯着那行字久久不语。窗外雨声渐歇，一轮明月破云而出。
“告诉他们。”他突然开口，“护符朕可以给，但要换全套生产线图纸。”
烛火噼啪炸开一朵灯花。他想起穿越前那个加班到凌晨的雨夜，自己曾在朋友圈发过句抱怨：「这KPI比求雨都难」。
如今竟一语成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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