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去厨房翻找刀具,有人拆下椅子腿,有人将厚杂志塞进衣服里充当简易护甲。
裴曜走到冰箱前,打开冷冻格,取出那个被他调包后重新密封好的银灰色金属箱。箱子入手冰凉沉重。他当着众人的面,将它交给林妍。
“林护士,这个箱子,由你继续保管。它很重要。”裴曜的声音平静,眼神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强调着“很重要”三个字。
林妍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双手更加用力地抱紧了箱子,仿佛接过了神圣的使命。她并不知道箱子里己非原物,这份“守护”的责任感,是裴曜赋予她的枷锁,也是稳定她情绪的工具。
裴曜的目光掠过林妍,落在王婶怀里的小光身上。小姑娘依旧昏迷,小小的眉头微微蹙着,似乎在梦中承受着某种痛苦。他走过去,蹲下身,手指搭上小光纤细的手腕。
脉搏微弱但平稳,体温正常。他的目光落在那个灰扑扑的兔子玩偶上,手指看似随意地拂过玩偶的纽扣眼睛。
没有任何能量反应。如同死物。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对王婶道:“路上注意她的情况,有任何异常,立刻告诉我。”
王婶连忙点头:“裴先生放心,我一定看好小光姑娘!”
十五分钟很快过去。幸存者们在门口集合。队伍由裴曜打头,吴医生和王婶(抱着小光)紧随其后,接着是西副简易担架抬着重伤员(脊柱少年、腐蚀伤男人、肺部贯穿伤女人、以及一个在居民楼撤离时被落石砸断肋骨的保安)。
林妍抱着箱子走在担架队中间,陈主管和其他几个相对完好的幸存者负责抬担架和殿后。
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紧张,紧握着手中简陋的“武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裴曜最后检查了一遍楼道,确认没有遗留。他深吸一口混杂着尘埃与血腥的空气,猛地拉开了601室的房门。
一股更浓郁的、属于城市废墟的腐败气息扑面而来。楼梯间昏暗依旧,堆满杂物。
裴曜如同最警觉的猎豹,每一步都精确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障碍,身体微微前倾,重心下沉,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袭击。
身后的队伍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跟随,沉重的担架成了最大的负担,每一次转弯都异常艰难,金属支架摩擦墙壁的声音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好不容易下到一楼,推开那扇被杂物堵住的铁门,重新回到那条弥漫着煤气爆炸后焦糊味和怪物体液腥臭的小巷。
阳光勉强照亮了巷口,巷内依旧被浓重的阴影笼罩。地上残留着“马腹”变异体的残肢碎块和烧焦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昨夜的惨烈。
“跟紧我,保持安静。”裴曜的声音压得极低。他选择了与来时相反的方向,一条更狭窄、堆满建筑垃圾和废弃车辆、看起来更不适宜通行的路径。
这是基于“万象之瞳”被动推演和逻辑分析的结果:主干道是异兽狩猎的高速公路,而最肮脏混乱的角落,往往是视线和嗅觉的盲区。
队伍在废墟的迷宫中艰难穿行。裴曜如同一个精准的导航仪,总能找到相对安全的空隙。他利用倒塌的广告牌作为掩体,引导队伍快速通过开阔地带;
他倾听风中断续传来的异兽嘶吼,提前规避危险区域;他发现一具被啃噬大半的尸体旁散落的背包,里面有几包未开封的压缩饼干和几瓶水,立刻示意队伍停下,由殿后的陈主管快速收集。
每一次停顿和移动都伴随着巨大的精神压力。重伤员的呻吟被强行压抑在喉咙里,抬担架的人手臂肌肉因长时间用力而颤抖,汗水浸透了破旧的衣服。
“嘶嘶……”
一阵微弱的、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左侧一堆扭曲的汽车残骸后方传来!
裴曜的脚步瞬间凝固!右手猛地抬起握拳!整个队伍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瞬间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几乎停止!
所有人的目光惊恐地投向声音来源。只见残骸的阴影中,缓缓探出几颗……覆盖着暗绿色粘稠苔藓的……蛇头?
不!
不是蛇!
那些“头”下面连接着的是粗壮、布满吸盘的暗红色触手!如同某种变异的巨型章鱼腕足,正从废墟缝隙中蜿蜒探出,腕足顶端的“蛇头”张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环形利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嘶”声,似乎在探测空气中的活物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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