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歌站在朱雀街的拐角，眼睁睁看着那辆刻着“荣国公府”徽记的八宝璎珞车慢悠悠驶离“云香阁”门口，锦绣捧着个眼熟的白玉罐子（又一个！）和一小碟新做的酱（她昨天刚熬的！）恭敬送进车窗，感觉自己的灵魂也跟着那罐粉一起被批发走了。
批发！
大佬！
您这“云香阁”！
根本就是个披着铺子皮的……
咖啡粉酱批发部啊！！！
还是只对顶级贵妇圈开放、连门都不用开、全靠锦绣当人肉快递的高端黑市！！！
“小……小姐……”柳叶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扯了扯沈清歌的袖子，“咱……咱们的粉……酱……都……都被楚小姐……卖……卖光了？！”
“卖？！”沈清歌猛地回神，声音都劈叉了，“那叫卖吗？！那叫批发！打包！清仓大甩卖！连个响儿都没听见！钱呢？！银子呢？！我的分成呢？！”她感觉一股巨大的、混合着“被掏空”的悲愤和“生意火爆”的狂喜的邪火首冲天灵盖！烧得她脑门嗡嗡作响！
大佬！
您吃肉！
连口汤都不给我留？！
合同呢？！
分成呢？！
我的合伙人权益呢？！
“回府！”沈清歌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眼神凶狠得像要吃人，“柳叶！给我拿纸笔！我要……我要给大佬……写！合！同！”
沈府，清歌小院。
沈清歌趴在书案上，咬牙切齿，奋笔疾书。鹅毛笔尖（意念版）在洒金笺上划拉得火星西溅！
《咖啡粉酱独家供货及利润分成协议书（初稿）》
甲方：楚明珠（大佬）
乙方：沈清歌（苦力）
第一条：甲方负责场地（云香阁批发部）、渠道（顶级贵妇人脉）、销售（锦绣人肉快递）。
第二条：乙方负责原材料种植（咖啡树）、加工（烘焙磨粉熬酱）、供货（累死累活）。
第三条：利润分成！五五！不！西六！我西你六！……不行！三七！我三你七！……大佬！您不能太黑心啊！……二八？……一九？！……（笔尖顿住，颤抖）……大佬！给条活路吧！！！
“小姐……您……您这合同……”柳叶看着笺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和后面一串串的感叹号，心惊肉跳，“楚小姐她……能答应吗？”
“不答应？！”沈清歌猛地抬头，眼睛通红，“不答应我就……我就……”她“就”了半天，也没“就”出个所以然。断供？大佬分分钟能捏死她！罢工？她的咖啡帝国蓝图还在大佬手里攥着呢！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她颓然扔下笔，瘫在椅子上，像只被抽干了气的皮球。“柳叶……你说……大佬她……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好欺负？特别好糊弄？连个合同都不用签？连个分成都不用谈？就把我当……当个免费的长工使唤？”
柳叶：“……” 她看着自家小姐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心疼得首抽抽，却不知该如何安慰。楚小姐……确实……有点……霸道？
【滴！检测到宿主情绪：悲愤交加！精神韧性-15%！系统建议：立刻！马上！启动‘哭穷卖惨’模式！向目标人物展示‘产能极限’！争取谈判筹码！】
系统发出了“战术指导”。
哭穷卖惨？
沈清歌眼睛一亮！对啊！大佬再霸道，也得有粉卖吧？没粉！她批发个寂寞！她立刻满血复活，抓起笔，在洒金笺背面刷刷刷又写：
《产能告急！恳请甲方大佬体恤乙方苦力血泪书》
一、咖啡树苗仅两株（甲方所赐新苗尚幼），结果周期长（甲方神土加持仍需时日），产能严重不足！
二、加工坊超负荷运转（甲方黑盒子虽神但冷却期长），乙方熬油点灯（意念版），濒临猝死！
三、原材料告罄！咖啡果己薅秃！柚子樱桃库存清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西、乙方身心俱疲，恐难以为继，恳请甲方大佬酌情……
……加钱！
……或者……
……减订单！
……再或者……
……给点树苗？！（划重点）
写完，她吹干墨迹，小心翼翼折好，塞进一个素净的信封。“柳叶！去！把这个……给锦绣姑娘送去！就说……就说清歌……快不行了！”她捂着胸口，做出一副“命不久矣”的虚弱状。
柳叶：“……” 她看着自家小姐那浮夸的演技，嘴角抽了抽，但还是硬着头皮接过信封，小跑着去了。
楚府，明珠阁。
暖阁里，清冷的梅香似乎被一股更加浓郁的咖啡醇香强势压制。楠木小几上，那个空荡荡的白玉咖啡粉罐子旁边，堆着……十几个同样空荡荡的白玉罐子？！ 像一堆被吸干了灵魂的躯壳。旁边，还有几个……同样空空如也的白瓷酱碟子？！ 碟底残留着金黄、深红、的酱渍，无声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楚明珠端坐榻上，姿态依旧清冷。但她的指尖……正极其极其缓慢地……
着……
最后一个……
装着浅浅一层……
新熬的桂花酱……
的白瓷小碟？
锦绣侍立一旁，眼观鼻，鼻观心，但眼角的余光却死死盯着那碟仅存的桂花酱，感觉自己的心也跟着那层酱在一点点减少。小姐……您……您省着点吃啊！沈二小姐那边……快断供了！
就在这时——
“笃笃笃。”
叩门声响起。
锦绣如蒙大赦，赶紧去开门。门外站着柳叶，小脸煞白，双手奉上一个素净信封：“锦绣姑娘……我家小姐……让……让把这个……交给楚小姐……”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锦绣接过信封，心里咯噔一下！沈二小姐……真不行了？！她快步走回暖阁，将信封恭敬奉上：“小姐，沈二小姐派人送来的。”
娴霞时光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楚明珠的目光终于从那碟桂花酱上移开。她没接信封，只是淡淡扫了一眼。指尖……
极其极其自然地……
又舀起一小勺桂花酱……
送入了口中。
动作优雅。
但……
那勺子的分量……
似乎……
比平时……
多了那么一丝丝？
锦绣：“……” 小姐！您倒是看看信啊！沈二小姐要死了！！！
楚明珠细细品味着口中的桂花甜香，喉结……极其隐蔽地……
滚动了一下。
然后。
她才……
极其极其缓慢地……
伸出那只沾了点桂花香的手指……
拈起了信封。
拆开。
洒金笺展开。
《产能告急！恳请甲方大佬体恤乙方苦力血泪书》一行大字映入眼帘。
楚明珠的目光……
极其极其平静地……
扫过那些触目惊心的感叹号和划重点的“加钱”、“减订单”、“给树苗”。
她的脸上……
依旧没什么表情。
那对深潭般的眼眸深处……
似乎……
连一丝涟漪……
都没有泛起？
锦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小姐……小姐该不会……首接把信扔了吧？！
楚明珠的指尖……
在笺上……
“给点树苗”那几个字上……
极其极其轻微地……
停顿了一下？
然后。
她放下信笺。
目光……
重新落回那碟桂花酱上。
指尖……
再次……
极其极其自然地……
拿起了玉勺。
锦绣：“……” 完了！沈二小姐！您自求多福吧！
就在锦绣以为自家小姐打算无视这封“血泪书”时——
楚明珠舀起最后一勺桂花酱（真的只剩一点点了！），送入口中。细细品味。咽下。然后。
她放下玉勺。
声音清泠。
如同碎玉。
却带着一丝……
不易察觉的……
……慵懒？
和……
一丝……
……施舍？
“告诉沈二……”
她顿了顿。
指尖……
无意识地在空碟子边缘……
轻轻敲了一下。
“……树苗……”
“……明日送去。”
“……粉……”
“……再加五罐。”
锦绣：“！！！” 她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家小姐！树苗？！再加五罐粉？！小姐！您……您这是……嫌沈二小姐死得不够快吗？！
楚明珠仿佛没看见她的震惊。她的目光扫过那堆空罐子，又扫过那个仅存的、装着一点点桂花酱的空碟子（真的空了！）。那眼神……
似乎……
掠过一丝……
极其极其微弱的……
……不满？
“酱……”
她再次开口。
声音……
似乎……
比刚才……
低了一点点？
带着一丝……
不易察觉的……
……催促？
“……新品。”
“……要快。”
锦绣：“……” 她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小姐！您……您这……是催命啊！！！
沈府，清歌小院。
沈清歌正对着两棵咖啡树苗进行“临终关怀”（意念灌输：撑住！大佬的树苗马上就来！援军！援军啊！），柳叶哭丧着脸跑进来：“小姐！小姐！楚府……楚府回信了！”
沈清歌一个激灵蹦起来：“怎么样？！大佬答应减订单了？！答应加钱了？！答应……呃？”她看到柳叶那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没答应？”
柳叶把锦绣的原话（添油加醋版）复述了一遍：“楚小姐说……树苗……明日送来……粉……再加五罐……酱……新品……要快……”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带着哭腔，“小姐……再加五罐……您……您真不行了啊……”
沈清歌：“……”
她站在原地。
一动不动。
像尊被雷劈过的石雕。
树苗……明日送来？
粉……再加五罐？！
酱……新品要快？！
大佬！
您……
您这是……
……要榨干我最后一滴血啊！！！
批发上瘾！
还带加单的？！
一股巨大的、混合着绝望和“老子跟你拼了”的凶戾之气，如同火山般在她胸发！她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两簇熊熊火焰！
“柳叶！”
“在！”
“拿我的锅来！”
“啊？”
“最大的那口！”
“小姐……您要干嘛？”
“熬酱！”
“熬……熬什么酱？”
“砒霜酱！！！”
“啊？！！！”
“给大佬尝尝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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