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我的克隆体。"他用袖口擦掉血渍，笑容里带着苦涩。
"萧鼎天用我的DNA培育了七个克隆人，试图复制我的研究。
但他们不知道，我在自己的基因序列里埋了陷阱——
所有克隆体都会在三十岁后迅速衰竭，就像被掐断的蜡烛。"
苏沐凡和秦霂涵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震惊。
河心岛上那个穿白大褂的身影......如果真是克隆体，那他现在或许己经开始出现衰竭症状。
"霂涵，"视频里的秦明朗突然放柔了声音，像小时候给她讲睡前故事时的语气，"还记得你八岁时，我们在海边埋的那个时间胶囊吗？"
秦霂涵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留下五个半月形的印子："记得，你用铁皮饼干盒装着我的乳牙，还有你第一次得奥数冠军的奖状。"
"去挖出来，"哥哥的微笑在屏幕上显得格外温柔，金丝眼镜后的眼睛亮晶晶的。
"里面有给你的礼物——比你当年偷藏的青蛙标本珍贵一百倍。"
视频结束了，屏幕恢复成基因图谱，螺旋状的线条在蓝幽幽的光里缓缓旋转。
船舱里安静得能听见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还有老式挂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像在为逝去的时光倒计时。
苏沐凡看向秦霂涵，她的侧脸在屏幕蓝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唯有锁骨下的月牙疤痕泛着淡淡的粉色。
他想开口说点什么，却被甲板上传来的极轻的脚步声打断——
那声音很特别，像是有人刻意踮着脚尖，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落在木板的缝隙处，显然对这艘船的结构了如指掌。
他的手指无声地摸向腰间的手枪，同时用口型对秦霂涵说："有人。"
秦霂涵的反应比他更快。
她一把扯下挂在墙上的渔网，那网眼细密，边缘还缠着几根晒干的海藻。
在舱门被推开的瞬间，她手腕一抖，渔网像张开的大伞罩了过去，网里的身影挣扎着发出"呜噜呜噜"的声音，像被网住的小兽。
苏沐凡冲上前掀开渔网，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却在看清网中人时愣住了——
网里是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穿着件明显过大的橙色防水服，袖口和裤脚都卷了好几圈，怀里紧紧抱着个铁皮盒子。
孩子抬起头，露出一张和秦明朗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睛更大些，像受惊的小鹿，鼻梁上还沾着点煤灰。
"你们......"男孩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稚嫩得像刚破壳的雏鸟，带着点香港口音的软糯，"是霂涵阿姨和苏叔叔吗？"
秦霂涵的手猛地抖了一下，放在桌沿的手术刀"当啷"掉在地上，在铁皮地板上滚了半圈，停在男孩脚边。
她蹲下身，视线与男孩平齐，声音轻得像怕吹散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我们的名字？"
"爸爸告诉我的。"男孩举起怀里的铁皮盒子，盒子上用红漆画着一只简笔画的猫，尾巴翘得老高，和煤球项圈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他说如果有天他没回来，就把这个交给你们。"
他顿了顿，突然凑近秦霂涵，小声说，"爸爸还说，阿姨你小时候总抢他的牛奶喝，喝不完还往里面吐泡泡。"
秦霂涵的眼眶突然红了，她别过头去看窗外的海，肩膀微微起伏。
苏沐凡注意到男孩怀里的铁皮盒子侧面有个小小的锁孔，形状像只猫爪——和秦霂涵玩具箱上的锁孔一模一样。
海风从舱门的缝隙钻进来，吹动了桌上的基因图谱打印纸，发出"哗啦"的声响。
老式收音机还在断断续续播放着《帝女花》，"落花满天蔽月光"的唱腔里，仿佛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秘密。
苏沐凡看着男孩清澈的眼睛，突然想起秦明朗视频里的话——时间胶囊，礼物，还有那些藏在基因序列里的陷阱。
这艘漂泊在维多利亚港的幽灵船，显然只是揭开真相的又一个开始。
石老人海滩的沙粒带着被阳光晒透的温度，钻进苏沐凡的皮鞋缝隙，硌得他脚趾发麻。
潮水退去后的滩涂泛着湿漉漉的银光，像铺了层碎玻璃，每走一步都能听见沙砾摩擦的"沙沙"声，混着远处海鸥的鸣啼，倒有几分难得的宁静。
秦霂涵走在前面，白大褂换成了便于行动的黑色冲锋衣，拉链拉到顶，只露出线条利落的下颌。
她手里攥着张泛黄的地图，是用铅笔手绘的简易海滩轮廓，第三块礁石的位置被画了个醒目的红圈。
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宝藏在此"——那是秦明朗少年时的笔迹，带着点没长开的稚气。
"就是这儿了。"她停在块半浸在海水里的礁石前，礁石表面布满青苔，潮水流过的沟壑里积着细碎的贝壳。
礁石顶端有个不起眼的凹痕，像被人用锤子凿过，形状正是只猫爪。
苏沐凡蹲下身摸了摸礁石，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带着海水的咸腥。
"你确定没记错？"他敲了敲礁石侧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这石头看着至少有几吨重，当年你们俩怎么把时间胶囊塞进去的？"
"谁说埋在石头里了？"秦霂涵挑眉，从冲锋衣口袋里摸出把折叠铲，是她特意从医院器材室借来的骨科手术用骨铲，刃口锋利得能削铁。
"我哥当年骗我说是'巨石阵的钥匙'，其实就是块普通礁石。真正的埋点在礁石往内陆三步的地方。"
她踩着自己的脚印往后退了三步，在沙地上画了个十字。
苏沐凡接过骨铲开始挖掘，金属刃口切入沙地时发出"噗嗤"的轻响，混着沙粒飞溅的声音。
挖了不到半尺深，铲头突然碰到硬物，发出"铛"的脆响。
"找到了。"苏沐凡放慢动作，用手扒开周围的沙子——
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饼干盒渐渐露出全貌，印着"徐福记"的字样，盖子上还贴着张褪色的奥特曼贴纸，正是秦明朗说的时间胶囊。
盒子边缘缠着几圈防水胶带，虽然己经老化发黏，却仍牢牢封着缝隙。
秦霂涵的呼吸明显变重了，她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铁皮表面，像是在确认这不是幻觉。
"我哥当年说，要等我考上医学院才许挖开。"
她忽然笑了，眼角的纹路里盛着细碎的光，"结果我拿到录取通知书那天，他却去冰岛执行任务了。"
苏沐凡小心翼翼地撕掉胶带，掀开盒盖的瞬间，一股混合着樟脑丸和旧纸张的气味扑面而来。
盒子里铺着层防潮纸，上面放着几样东西：颗泛黄的乳牙（应该是秦霂涵的），张卷边的奥数奖状，还有个巴掌大的铁皮青蛙玩具，上弦的钥匙还插在肚子里。
最底下压着个黑色笔记本，封皮己经磨得发亮。
"这就是你哥说的礼物？"苏沐凡拿起铁皮青蛙，拧了拧发条，青蛙立刻在沙地上蹦跶起来，发出"咔哒咔哒"的声响，像在跳某种滑稽的舞蹈。
秦霂涵没理他，手指己经抚上那本笔记本。
封皮上用钢笔写着"凤凰计划"西个字，字迹力透纸背，是秦明朗成年后的笔迹。
她翻开第一页，突然"啊"了一声——夹在里面的照片掉了出来。
是张全家福：年轻的夫妇抱着两个孩子，男孩戴着眼镜，女孩扎着羊角辫，正是小时候的秦明朗和秦霂涵。照片背面写着日期：2005年6月1日。
"这是我爸妈出事前最后一张全家福。"
她的指尖划过照片上的女人，眼眶微微发红，"我妈也是医生，当年就是她发现了凤凰计划的秘密。"
苏沐凡捡起掉落的笔记本，翻开泛黄的纸页。
前几页是秦明朗的实验记录，密密麻麻写着基因序列和计算公式，像本微型教科书。
翻到中间突然画风一变，出现了几页手绘的漫画：穿白大褂的男生给猫喂牛奶，戴红领巾的女生抢哥哥的奖状，最后一格画着艘小船，旁边写着"我们的秘密基地"。
"你哥还挺多才多艺。"苏沐凡笑着打趣，指尖却在翻到某一页时顿住了——
那页纸上贴着张剪报，是2010年某期《科学美国人》的报道，标题是《基因编辑技术的困境》。
旁边用红笔写着几行字："萧鼎天在会议上说'是进步的枷锁'，他看我的眼神像在看实验品。"
秦霂涵凑过来看，呼吸瞬间屏住。
她快速往后翻，首到笔记本的最后一页——那里夹着张折叠的地图，画着某个岛屿的轮廓。
标注着"方舟实验室入口：经纬度N18°12'，E115°23'"，旁边还有行小字："钥匙在煤球的项圈芯片里，用我的视网膜解锁。"
"南中国海的西沙群岛附近。"苏沐凡立刻认出了经纬度对应的位置，"赵铁说萧家的船队上个月在那片海域消失过。"
秦霂涵突然抓起铁皮饼干盒晃了晃，听见里面传来"叮当"的轻响。
她倒出里面的东西，发现防潮纸底下藏着个微型U盘，接口处刻着只小小的猫爪印。
"这才是真正的礼物。"她把U盘举到阳光下，金属外壳反射出刺眼的光，"我哥从来不会把重要的东西放在明面上。"
就在这时，苏沐凡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林小满发来的视频通话。
他划开屏幕，林小满那张带着婴儿肥的脸立刻占满画面，背景是医学院的实验室，她身后的离心机还在"嗡嗡"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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