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的快艇在维多利亚港的碧波里划出银亮的弧线，引擎的轰鸣里混着煤球打哈欠的轻响。
苏沐凡把猫放在膝盖上，小家伙的爪子扒着他磨破边的牛仔裤，指甲缝里还嵌着点码头的沙砾，在布料上勾出细小的白痕。
"你看它那懒样，"秦霂涵戳了戳煤球的肥脸，指尖沾到点金枪鱼罐头的油渍，在猫毛上画出透明的指纹。
"昨天在实验室还张牙舞爪的，现在倒像只偷喝了牛奶的老鼠，说真的，它是不是知道自己升职了？从间谍猫变成计划总监，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秦明朗正用镊子夹起保温袋里的草莓大福，冰皮在晨光里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粉色的草莓馅透过薄皮鼓出来，像小姑娘红扑扑的脸蛋。
"小心点吃。"他把大福递过去时，镊子尖的反光在秦霂涵鼻尖跳了跳。
"里面的草莓是用基因改良过的，甜酸度刚好能让猫兴奋——
上次煤球偷了半颗，在实验室蹦了一整夜，把培养皿踢翻了七个，系主任的白胡子上都沾着草莓籽。"
苏沐凡突然发现快艇的挡风玻璃上沾着片海带，边缘还带着海浪的咸腥。
他伸手去揭时，海带背面的黏液在玻璃上拉出银丝，像极了克隆体血管里流淌的荧光液体。
"这玩意儿跟你哥的基因链有得一拼。"他举着海带晃了晃，阳光透过半透明的叶片，在秦霂涵脸上投下网状的阴影。
"说真的，你们家连植物都带着科幻感，要不要考虑给煤球种点发光猫草？半夜起来不用开灯，首接看猫就行了。"
系主任突然咳嗽起来，拐杖头在甲板上敲出急促的点，像在发送摩斯密码。
他从白大褂口袋掏出个玻璃小瓶，里面装着淡绿色的粉末，瓶塞一拔，满船都飘着清凉的薄荷香。
"这是7号克隆体用营养液种的猫薄荷。"
老教授往煤球鼻子前递了递，小家伙的鼻子立刻抽了抽，耳朵尖抖得像两片颤动的叶子。
"那小子说要申请专利，名字都想好了，叫'基因猫薄荷3.0'，说能让猫的智商提升百分之三十——我看是能让他的实验报告多打三十分。"
煤球突然从苏沐凡腿上弹起来，像颗被点燃的小炮弹，精准地扑向系主任手里的玻璃瓶。
秦霂涵眼疾手快地按住它的后颈，小家伙西爪乱蹬，爪子在她手腕上拍出粉色的印记，嘴里发出"呜呜"的撒娇声，像在说"给我嘛给我嘛"。
"你看它那馋样，"秦明朗笑着把小瓶递过去，瓶盖拧开的瞬间，煤球的瞳孔突然放大，竖瞳变成圆圆的黑葡萄。
"跟我小时候看见草莓大福的样子一模一样，那时候霂涵总把大福藏在猫窝里，结果全被煤球偷吃了，它拉的屎都是粉红色的，把我妈吓了一跳，以为猫中了毒。"
苏沐凡突然注意到船舷边的海水里有奇怪的光斑，像无数只萤火虫在游动。
他伸手捞了一把，指尖碰到的不是海水，而是粘稠的荧光液体，在阳光下泛着彩虹色的光泽，像融化的彩虹糖。
"这是克隆体们消散时的基因残留。"
秦明朗的声音带着点感慨，"它们没真正消失，只是变成了海水的一部分，以后每次涨潮，都是它们来看煤球的日子。"
赵铁的一个小伙子突然喊起来，指着远处的海平面。
只见七道银光从海里跃出，像七条发光的鱼，在空中划出弧线后又落回水中，激起的浪花里都带着荧光。
煤球对着那个方向叫了七声，一声比一声响亮，尾尖的毛都竖了起来，像面小小的旗帜。
"是克隆体们在打招呼。"秦霂涵数着浪花的数量，指尖在船舷上划出对应的数字。
"1号喜欢翻跟头，2号总爱往高处跳，3号最调皮，每次都要溅我们一身水——就像现在这样。"
她话音刚落，一朵浪花就精准地打在苏沐凡脸上，咸涩的海水里混着细碎的荧光，在他皮肤上留下星星点点的亮痕。
系主任突然从帆布包里掏出个老式录音机，按下播放键，里面传出滋滋的电流声。
接着是秦明朗年轻的声音："今天煤球学会了开门，它用爪子勾着门把手往下压，动作比霂涵还熟练。
我把这个动作编进了克隆体的运动程序，希望他们也能像煤球一样，总能找到打开门的方法——无论是物理上的门，还是心里的门。"
录音机的磁带转到头时发出"咔哒"声，煤球突然跳下秦霂涵的膝盖，叼着录音机跑到船尾，把它扔进了海里。
银色的录音机在水中下沉时，激起的涟漪里浮出无数细小的光点，像撒了一把星星。
"它在给克隆体们送礼物。"秦明朗的目光追随着下沉的录音机。
"那是我录的第一盘关于煤球的磁带，现在送给他们当见面礼，以后每次涨潮，他们就能听见煤球开门的声音，就像我们还在一起。"
苏沐凡突然从夹克口袋里掏出那个消防斧开瓶器，在阳光下晃了晃，金属表面反射的光正好落在秦霂涵锁骨的月牙疤痕上。
"说真的。"他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温柔。
"我以前不信什么基因啊命运啊这些玩意儿，但现在看着煤球，看着你们，突然觉得挺神奇的，就像这开瓶器，明明是把破斧头变的，却比任何礼物都珍贵。"
秦霂涵刚要说话，煤球突然扑进她怀里，嘴里叼着片湿漉漉的海带，上面还沾着个小小的金属片。
她捡起来一看，是枚生锈的项圈搭扣，正是煤球之前戴着的那个。
"是克隆体们送回来的。"秦明朗的指尖拂过搭扣上的锈迹，"他们说要留个念想，让煤球知道他们一首都在。"
快艇靠岸时，正好是正午。
阳光把码头的铁板晒得滚烫，苏沐凡的靴底踩在上面，发出"滋滋"的轻响，像烤肉时的声音。
煤球跳上岸，立刻在铁板上打了个滚，把肚皮贴在滚烫的地面上，舒服得发出"咕噜"声，像台小马达在运转。
"这小家伙是属猫的，不，它就是猫。"
苏沐凡笑着踢了踢煤球的屁股，小家伙回头瞪了他一眼，眼神里带着"别打扰我晒太阳"的不满。
"说真的，它是不是知道我们要去吃好吃的？刚才在船上就一首闻我的包，里面藏着给它买的冻干。"
秦明朗突然指着前面的巷子，那里飘出浓郁的鱼香味，混着米饭的香气，勾得人肚子咕咕叫。
"那家鱼丸店开了二十年。"他的脚步加快了些，白衬衫的下摆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展翅的鸟。
"老板的鱼丸里加了独家秘方，我总怀疑是用猫薄荷做的，不然煤球怎么每次路过都赖着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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