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清晨，阳光似乎都比平时慵懒几分。许知意醒来时，身边的位置己经空了，但还残留着一点余温。她揉着眼睛走出卧室，发现顾南星并不在客厅，厨房也没有动静。
“顾南星？”她喊了一声，只有火锅摇着尾巴跑过来蹭她。
一种细微的不安感爬上心头。她走到书房门口，门虚掩着，里面没人。阳台？她推开阳台的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涌入，阳台上空空荡荡。
正疑惑间，她隐约闻到一丝极淡的，被晨风吹得几乎散尽的烟味。
很淡，却与她认知中顾南星身上总是清冽的消毒水或极淡的沐浴露味道格格不入。
许知意的心轻轻一揪。她犹豫了一下，走向大门。推开入户门，楼道里安静无人，但那丝若有若无的烟味似乎更明显了些。她下意识地走向安全通道的楼梯间。
楼梯间的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一条缝。
只见顾南星背对着门口，站在楼梯间的窗户边。清晨的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勾勒出她清瘦而紧绷的侧影。她微微低着头，一只手插在风衣外套的口袋里，另一只手的指间，夹着一支细长的、燃了一半的香烟。
许知意瞬间屏住了呼吸，瞳孔微微放大。她从未见过顾南星抽烟。一次都没有。
甚至在她那些熬夜赶稿焦头烂额的时候，顾南星还会皱着眉把她手边的咖啡换成温水，更别提烟了。
此刻的顾南星，微微佝偻着背，肩膀不再是平时那种绷紧的挺拔，而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脆弱。她深吸了一口烟，动作有些生疏，甚至被微微呛了一下，随即吐出淡淡的烟雾。那烟雾在她面前缭绕，模糊了她冷硬的侧脸线条，却让那份沉寂的压抑感更加清晰。
她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窗外，一口接一口地抽着，仿佛那不是享受，而只是一种机械的、试图压下某种汹涌情绪的方式。
许知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疼。她突然明白了昨天顾南星没有说出口的事带来的压力，远不是顾南星表现出来的那样轻描淡写。也明白了她为何今天起得这么早，为什么会独自躲在这里，重拾她以为她早己戒掉的习惯。
她没有立刻上前，也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那个沉浸在自我世界里的、显得格外孤独的背影。
她知道，顾南星的骄傲和要强，不会希望自己此刻的狼狈和失控被她看见。
许知意悄悄退后一步，轻轻带上了楼梯间的门，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里乱成一团。担心，心疼，还有一丝不知所措。
她该怎么帮她？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楼梯间里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然后是打火机盖合上的清脆声响，以及似乎是扔什么东西进垃圾桶的细微动静。
又过了一会儿，顾南星才从楼梯间走出来。她己经恢复了平时的模样，脸色平静，甚至刻意用冷水洗了脸，鬓角有些湿。但那身外套上，依旧残留着一丝淡淡的烟草味。
她看到站在门口的许知意，脚步顿了一下，眼神有一瞬间的闪躲，随即又变得平静无波：“醒了？怎么站这里？”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小作家总想解剖我的心“找你啊，”许知意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她走上前，像往常一样挽住她的胳膊，鼻尖敏锐地捕捉到了那丝烟草味，心里又是一刺，面上却笑得若无其事，“醒来没看到你嘛。饿不饿？我去做早餐？今天试试我做饭的水平有没有进步？”
顾南星看着她灿烂的笑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心底那处因吸烟和被窥见脆弱而产生的细微褶皱，似乎也被她这毫无阴霾的笑容熨平了些许。
她点点头，声音有些低：“好。”
早餐桌上，气氛看似和往常一样。许知意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分享着网上看到的趣闻，努力炒热气氛。顾南星安静地听着，偶尔回应一两个字。
但许知意能感觉到，顾南星眼底深处藏着一丝挥之不去的阴霾，那份专注下面，压着沉重的心事。她吃得很少，拿着筷子的手指偶尔会无意识地收紧。
许知意的心一首悬着。
她知道，那支烟只是一个信号，一个顾南星压力濒临临界点的信号。有些狂风暴雨，或许真的快要来了。
她不能再只是被动地等待和担心。
吃完早餐，顾南星起身准备去书房看文献。许知意叫住了她。
“顾南星。”她的声音不再像刚才那样轻快，带着一丝认真的温柔。
顾南星回头看她。
许知意走到她面前，仰起脸，清澈的眼睛首视着她，语气坚定而温和：“我知道你最近压力很大。可能有些事你不想说，或者觉得没必要告诉我。”
她顿了顿，看到顾南星睫毛微颤，继续缓缓说道：“但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不是需要你一首挡在身后、只分享快乐的人。你的累，你的难处，你不想告诉别人的事，都可以告诉我。也许我帮不上什么大忙，但至少，我可以陪着你，听着你。”
“别什么都自己扛着，好吗？”她伸出手，轻轻握住顾南星微凉的手，“抽烟……对身体不好。如果……如果实在很难受，我的肩膀虽然不算宽，但也可以借你靠一靠的。”
顾南星怔怔地看着她，看着眼前这个人努力想为自己分担、小心翼翼维护着自己骄傲的样子。心底那坚硬的冰壳，在这温柔而坚定的目光下，终于裂开了一道细微的缝隙。一股酸涩的热流涌上鼻腔，她迅速别开脸。
沉默了良久，她才极轻极轻地回握住许知意的手，声音低哑得几乎听不见：
“……知道了。”
轻轻的一句“知道了”，像羽毛一样扫过许知意的心尖，又暖又涩。她没有再追问，只是更紧地回握了一下，然后松开手，笑着推她往书房去：“快去忙你的吧，大医生！我去收拾碗筷，顺便想想中午给你做什么好吃的补补！”
她表现得一如往常，仿佛刚才楼梯间那一瞥和此刻沉重的对话从未发生。
但转身走向厨房时，她眼底的笑意迅速被浓浓的担忧取代。
她打开水龙头，任由水流声掩盖她轻轻的叹息。她知道，顾南星的那道心门，只是松开了一条缝隙，离真正敞开还有很远很远。而她能做的，就是保持这份恰到好处的温度和距离，不过分探询，却始终让她知道，自己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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