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门诊，遇到一个病情比较复杂的老太太，情绪很焦虑，反复询问各种细节。
顾南星难得地没有丝毫不耐烦，而尽量用通俗易懂的语言解释了好几遍，甚至还顺手画了个简单的心脏结构图给她看。
老太太最后感激涕零地走了，连连夸她：“顾医生，您真是我见过最有耐心、最好的医生！”
顾南星看着老太太佝偻的背影，心里微微一动。耐心？这个词以前几乎不会用在她身上。
是因为心态变了吗？
因为自己被温柔以待过，所以也开始不自觉地想要温柔对待别人？
下班时间，她准时离开医院。路上经过一家新开的甜品店，橱窗里摆着造型可爱的蛋糕。她想起许知意好像提过想吃这家的提拉米苏，便停下车，进去买了一个。
提着精致的蛋糕盒子回到小区，电梯门打开，正好遇到买菜回来的许妈妈。
“南星下班啦？”许妈妈笑着打招呼，看到她手里的蛋糕盒，“哟，买蛋糕了？今天谁过生日啊？”
“没有。”顾南星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顺路买的。”
许妈妈是过来人，哪能不懂，笑得更加意味深长：“哦——顺路啊——真好，意意就喜欢吃这些甜的。”
顾南星抿抿嘴，没有接话。
两人一起走到家门口。许妈妈拿出钥匙开门，嘴里说着：“意意这丫头，回笼觉睡到中午才起，下午又窝在那里写稿子，晚饭都没吃多少，说没胃口……”
门一打开，就看到许知意蔫蔫地趴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个抱枕，脸色似乎不太好。
“怎么了？”顾南星放下蛋糕，走过去，眉头微蹙。
许知意抬起头，有气无力地说：“好像有点感冒了……头昏昏沉沉的，嗓子也不舒服。”
许妈妈立刻紧张起来：“哎呀！是不是昨天下午吹风了？我说让你多穿点你不听！等着，妈去给你冲杯感冒冲剂！”
顾南星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触手一片温热，确实有点低烧。
“什么时候开始的？”她问，声音不自觉地放柔。
“下午就有点不舒服了……没事，小感冒，睡一觉就好了。”许知意吸了吸鼻子，声音囔囔的。
顾南星没说话，转身去卫生间洗了手，然后去厨房打开冰箱看了看，又翻了翻药箱。
许妈妈端着冲好的药过来：“快，把药喝了。”
许知意皱着眉，一脸抗拒：“妈，这药太苦了……”
“苦也得喝！不然病怎么能好？”许妈妈不由分说。
顾南星走过来，接过许妈妈手里的药杯，对许知意说：“喝了药，给你吃蛋糕。”
许知意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垮下脸：“没胃口……”
“是那家新开的甜品店的提拉米苏。”顾南星补充道。
许知意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住诱惑，捏着鼻子，一口气把苦哈哈的药灌了下去，然后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
顾南星立刻把蛋糕盒子打开，挖了一小块递到她嘴边。
许知意张嘴吃掉，甜甜的味道在嘴里化开，终于冲淡了那股药味。她满足地眯起眼：“还是南星好……”
许妈妈在一旁看着，哭笑不得：“你这孩子！真是……”
顾南星又给她量了体温，37.8度，低烧。
“晚上注意观察，如果体温超过38.5，或者不舒服加重，随时告诉我。”
她叮嘱道，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知道啦，顾医生。”许知意乖乖点头，因为生病，显得比平时更软糯依赖人。
顾南星陪她坐了一会儿，看着她把粥喝完，又吃了药，脸色似乎好了一点。
“你快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许知意推她，“我没事了，睡一觉就好了。”
顾南星看了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她起身，又叮嘱了许妈妈几句注意事项，才离开。
回到自己公寓，洗漱完躺在床上，她却有些睡不着。脑子里总是想着对面那个生病的人，有没有踢被子，体温有没有再升高。
她拿起手机，想发个消息问问，又怕打扰她休息。
正犹豫着，手机屏幕亮了，是许知意发来的消息：【睡了吗？好像又有点烧了[委屈]】
顾南星立刻坐起身，电话首接打了过去：“多少度？”
电话那头传来许知意囔囔的声音：“38.1……好像比刚才高了一点点了……头晕……”
“等着。”顾南星说完，挂了电话，迅速套上外套，拿上手机和钥匙，又从自己药箱里拿了退烧贴和退烧药，快步出门。
开车到了许知意楼下，许妈妈穿着睡衣来开门，一脸担忧：“南星？你怎么……”
“我来看看她。”顾南星径首走向许知意的房间。
许知意正窝在被子里，小脸烧得红扑扑的，看到顾南星进来，眼睛湿漉漉的，像只生病的小狗：“南星……”
顾南星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实更烫了。她拆开退烧贴，仔细地贴在她额头上，又倒了温水，看着她把退烧药吃下去。
“没事，吃了药一会儿就会退烧。”她坐在床边，声音放缓，“闭上眼睛，试着睡觉。”
许知意乖乖闭上眼，但一只手却从被子里伸出来，悄悄抓住了顾南星的手指，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顾南星没有挣开，任由她抓着。手指传来她过高的体温，让人心疼。
许妈妈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眼里满是复杂和欣慰。她悄悄退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房间里很安静，只剩下许知意有些粗重的呼吸声。顾南星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床边，看着她因为发烧而微蹙的眉头，手指无意识地轻轻回握住她滚烫的手。
时间一点点流逝。许知意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抓着她的手也慢慢松了力道，似乎睡着了。
顾南星试探着抽出手，帮她掖好被角，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没那么烫了。
她松了口气，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安静地守了一会儿。
首到确认她的体温确实在下降，睡得很安稳，才轻轻起身，悄无声息地退出了房间。
许妈妈还在客厅等着，见她出来，连忙小声问：“怎么样了？”
“退烧了，睡着了。明天早上再观察一下。”顾南星低声说，“阿姨您也快去休息吧，有事叫我。”
“哎，好，好……今晚真是多亏你了南星。”许妈妈感激地说。
“应该的。”顾南星摇摇头，转身回了自己家。
重新躺回床上，这一次，她很快便睡着了。心里惦记着对面那个生病的人，却也不再像之前那样空落落的不安。
因为知道，需要时，她可以随时过去。
而那个家里，也有人需要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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