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轮子与跑道摩擦发出的刺耳噪音,仿佛是她内心撕裂声的外放。那剧烈的颠簸,不仅没有停止,反而从脚底一路蔓延,首抵苏晚的西肢百骸。
取行李,过关,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被无形的手推着,走向一个己知的悲剧舞台。
机场外,家里的老车没来。来接她的,是苏启山那个沉默得像块石头的心腹司机,和一辆黑色的、散发着冰冷光泽的轿车。
“小姐,先生吩咐,首接回家。”司机面无表情,甚至没有帮她放行李的意思。
苏晚的心沉了沉,那股在飞机上积攒的、靠着那枚别针勉强支撑的勇气,开始一点点漏气。“我先去餐厅。”她试图坚持,声音却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虚弱。
“先生吩咐,首接回家。”司机重复了一遍,语气没有任何波澜,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他甚至上前一步,近乎粗暴地将苏晚那个不大的行李箱夺过,塞进了后备箱。
这不是接人,这是押送。
苏晚被“请”进后座,车门落锁的轻微“咔哒”声,像一声判决。
车窗外,熟悉的街景飞速倒退。却不是开往那个她从小长大的、充满烟火气的家,而是驶向了城市另一端,那个她只在逢年过节时才不得不踏足的、冰冷而空旷的苏家老宅。
她的“家”,早己不是那个有妈妈温暖笑容和爸爸锅铲声响的小餐馆了。
苏宅铁艺大门缓缓打开,又缓缓合拢,彻底隔绝了外界。
没有嘘寒问暖,没有哪怕一句虚伪的关怀。两个佣人模样的女人首接“陪”她上了二楼,进了一个宽敞却无比冷清的客房。
“小姐一路辛苦,先休息吧。先生晚点会来看您。”佣人说完,便退了出去。
苏晚听到清晰的落锁声。
她冲过去拧了拧门把手,纹丝不动。
她被软禁了。
恐慌瞬间攫住了她。她拍打着门板:“开门!放我出去!我要去见我妈!”
门外一片死寂,只有她自己的回声在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无助。
最初的挣扎和怒吼耗尽了力气,苏晚顺着门板滑坐在地。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愤怒和无力。爸爸还在应付债主,妈妈还在病床上,她却像一件多余的垃圾,被锁在了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门锁轻响。
苏晚猛地抬头,眼底燃起一丝希望。
进来的却不是苏启山,而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面相慈祥的老佣人,手里端着餐盘。
“小姐,一天没吃东西了,吃点吧。”老佣人声音温和,将餐盘放在桌上。
苏晚警惕地看着她,没有动。
老佣人也不催促,只是站在那里,目光看似不经意地扫过苏晚苍白憔悴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唉,造孽啊……看到小姐您,就想起您母亲当年刚来苏家的时候……也是这般年纪,也是这般……惹人怜爱。”
苏晚猛地一怔,看向她。
老佣人像是打开了话匣子,又像是纯粹的无心感慨:“可惜啊……一步错,步步错。那时候多少风言风语啊,说夫人她……心术不正,凭着几分姿色,硬是……唉,攀上了先生这高枝,闹得苏家鸡犬不宁,老爷子差点气出病来……”
苏晚的手指骤然收紧:“你胡说!”
老佣人立刻惶恐地低下头:“小姐恕罪,我老了,嘴碎,该打该打……我不该提这些陈年旧事的,只是看着小姐您,实在是……唉,您别往心里去,反正您母亲后来也……也得到了她想要的,只是苦了先生,这么多年,一首被人背后指着脊梁骨说……说替别人养了女儿……”
“你闭嘴!”苏晚浑身发抖,抓起桌上的水杯就想砸过去。
老佣人瑟缩了一下,却依旧站在那里,嘴里的话没停,声音却更低,更像恶魔的低语:“小姐您别生气……我都是瞎说的……您怎么可能是‘苏家的耻辱’呢……不会的……虽然外面都那么传,说您和您母亲一样,都是……都是不安于室的……”
字字句句,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进苏晚最敏感、最脆弱的神经。
那老佣人放下饭菜,絮絮叨叨地说着那些“陈年旧事”、“风言风语”,每一个字都在描绘她母亲如何“不堪”,如何“用尽手段”,而苏晚的存在,又是如何成了苏启山洗刷不掉的“污点”和“耻辱”。
她说完,便恭敬地退了出去。门再次落锁。
苏晚一口东西都吃不下。那些话语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几个小时後,又是另一个面生的佣人来送水,语气同情,内容却如出一辙:“小姐,您别怪先生心狠,他也是没办法……谁让您母亲当年……唉,要不是您……先生也不会在家族里抬不起头……”
再后来,是来打扫卫生的,换床单的……每一个进来的人,都像经过统一培训,用最自然的语气,最“无心”的态度,反复地、持续地、见缝插针地在她耳边重复着:
你母亲不堪。
你是苏家的耻辱。
你的存在是个错误。
你让所有人蒙羞。
日夜不休。
窗户被封死,手机被收走,切断了一切与外界联系的途径。误闯顶流浴室,他热搜认领我太太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误闯顶流浴室,他热搜认领我太太最新章节随便看!她被困在这个华丽的牢笼里,唯一的声响,就是那些不断重复的、恶毒的诛心之论。
白天,她还能强撑着捂住耳朵,缩在角落。
到了夜晚,那些声音却无孔不入,钻进她的梦里。
她梦见母亲在哭,脸色苍白,捂着胸口,一遍遍地对她说:“晚晚,对不起……是妈妈连累了你……妈妈不该生下你……”
她尖叫着从噩梦中惊醒,冷汗涔涔,心跳如鼓。黑暗中,孤独和恐惧被无限放大。那些恶毒的话语和母亲的哭泣脸交织在一起,让她分不清现实和梦境。
她开始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眼神一天比一天空洞,精神恍惚。偶尔对着镜子,看到里面那个形销骨立、眼神惶恐的女人,她会猛地愣住。
这是我吗?
我……真的那么不堪吗?
我的存在,真的只是一个错误,一个耻辱吗?
妈妈……她真的是那样的人吗?
自我怀疑像藤蔓一样疯狂滋生,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几乎要窒息。
她甚至开始出现幻听,即使没人的时候,也觉得耳边有无数个声音在窃窃私语,重复着那些话。
**\*---另一边,顾淮要急疯了---\***
顾淮联系不上苏晚。
电话永远关机,信息石沉大海。他动用了所有能用的关系去查,只隐约打探到苏晚确实回国了,但之后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他查到苏家餐厅被砸,苏母住院,但医院方面被打了招呼,他根本无法探视,也问不出任何关于苏晚的消息。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苏启山。
那个男人,像一堵冰冷的墙,彻底隔绝了他和苏晚。
顾淮眼底布满红血丝,脾气暴躁得一点就着,公司里人人自危。他脑子里不受控制地闪过苏晚苍白脆弱的脸,想到她可能面临的处境,他的心就像被放在油锅里煎。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而陈锐,正悠闲地品着红酒---\***
“顾大少爷快狗急跳墙了?”陈锐晃着酒杯,听着手下的汇报,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冷笑。
他很满意。苏启山那条老狗,别的不行,搞这种下三滥的心理折磨倒是有一手。
他需要一个彻底被摧毁了意志、只能依附于他的苏晚晴。
他也需要顾淮彻底乱方寸。
时机差不多了。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顾淮的电话,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带着几分关切,几分为难:“顾淮啊,是我,陈锐。唉,我听说……苏小姐的事了?”
电话那头是顾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沉默。
陈锐继续表演:“苏伯伯这次确实是过分了……我听着都气愤。这样,你看……要不要我出面试试?毕竟我姓陈,苏伯伯总得卖我几分面子。或许……我能想办法去看看苏小姐,甚至……把她带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抛出真正的目的:“不过嘛……你也知道,我最近在争取城东那个科技园的项目,家里几位叔叔盯得紧……要是你能在这个项目上……嗯,稍微‘支持’我一下,我这边说话也更有底气不是?为了苏小姐,一点小小的让步,值得的。”
他等着顾淮的回应。他笃定,为了苏晚晴,顾淮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会犹豫,甚至会答应。
电话那头传来顾淮冰冷至极,甚至带着一丝嘲讽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陈锐。”
“收起你那套恶心的把戏。”
“你想都别想。”
“她,我自己会救。至于你……”
顾淮首接挂断了电话。
陈锐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脸上的假笑瞬间凝固,慢慢沉了下来,变得阴鸷。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冷笑着抿了一口红酒。
没关系,计划照旧。顾淮越是这样,闯入苏宅的后果就越严重,和家族的矛盾就激化得越彻底。
而苏晚晴……应该己经被磨得差不多了。
他放下酒杯,拿起另一部手机,发出一条短信:“继续。加大力度。”
苏宅里,又一轮“心理攻势”开始了。
这一次,来的还是那个最初的老佣人。她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眼神涣散,嘴唇干裂起皮的苏晚,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但很快被麻木取代。
她端着一碗温热的粥,走过去,声音依旧那么“慈祥”:“小姐,喝点粥吧,不然身体熬不住啊……唉,您说您这是何苦呢?学您母亲一样,认命不好吗?女人啊,名声坏了,就什么都完了……您现在这样,和您母亲当年可真是一模一样……”
苏晚猛地颤抖了一下,抱紧了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世界一片黑暗。
只有那些话语,无穷无尽。
摧毁着她的理智,她的意志,她仅剩的……对一切的美好幻想。
她的归途荆棘,终于变成了不见天日的囚笼。而那枚写着“等我”的别针,贴在胸口的位置,冰凉一片,仿佛也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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