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寒意,如同附骨之疽,顺着苏晚的脊椎疯狂攀爬,瞬间冻结了她刚刚因那碗“废墟炒饭”而重燃的微弱热血。
那沾满暗褐色污渍的工作证,那闪着寒光、同样污秽的厨师刀,还有那行用疑似血迹写就的、散发着浓烈恶意与死亡气息的英文警告……
“离他远点。否则下次就是你的喉咙。”
“他”?
谁是“他”?
无数个念头在她被恐惧攫住的大脑里疯狂冲撞。是她在韩国认识的人?还是回国后触动了谁的利益?父亲欠下的高利贷背后的债主?或者……与苏家有关?与那个她拼命想逃离的漩涡中心有关?
巨大的未知像一只漆黑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咽喉,让她呼吸困难。她瘫坐在冰冷的、满是碎渣的地面上,手指死死抠着地面,指甲几乎要翻折过来,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只有一种彻骨的、灭顶的冰冷。
那口给她带来希望的生铁锅,滚落在脚边,如同一个巨大的讽刺。
刚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勇气堡垒,在这份首接而血腥的恐吓面前,不堪一击,轰然倒塌。她不是超级英雄,她只是一个刚刚失去事业、家园被毁、母亲病倒、自身难保的普通女孩。
怎么办?报警吗?证据呢?一个来历不明的快递,上面的污渍甚至不能确定就是血。警察会相信吗?还是只会被当作恶作剧?更何况,如果寄件人真是亡命之徒,报警会不会激怒对方,给病中的母亲带来危险?
巨大的无助感和孤独感将她彻底淹没。她环抱住自己,瑟瑟发抖,感觉自己就像暴风雨中飘摇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被下一个巨浪拍得粉身碎骨。
父亲听到动静,慌忙从里屋出来,看到女儿惨白如纸的脸色和散落在地的恐怖物品,吓得几乎晕厥。“晚晚!这……这是什么东西?!谁寄来的?!”
苏晚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拼命地摇头,眼泪无声地汹涌而出。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在这死寂而恐惧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她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一颤,惊恐地看着屏幕上跳动的陌生号码,手指颤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
接?还是不接?
会不会是……那个寄快递的人?
铃声固执地响着,仿佛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压迫感。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按下了接听键,将手机放到耳边,却没有立刻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她此刻最不想听到的、冰冷而威严的声音,是苏宅的老管家。
“晚晴小姐。”声音刻板,没有一丝情绪,“老爷要见您。车己经在您家巷口等了,请您立刻出来。”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苏启山!他怎么会知道她回来了?而且是在这个时候?
是巧合?还是……
她的目光猛地投向地上那血腥的快递,一个可怕的念头不受控制地窜入脑海: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联系?
“我……我刚回国,家里有点事,能不能……”她试图挣扎,声音沙哑得厉害。
“老爷的吩咐,没有人能拒绝。”管家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晚晴小姐,请不要让司机久等,更不要让老爷久等。后果……您应该清楚。”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嘟…嘟…嘟…”的忙音,像催命符一样敲击着苏晚的耳膜。
她看着满屋狼藉,看着惊恐无措的父亲,看着地上那令人作呕的恐吓物品,再想到苏启山那深不见底的冰冷手段……巨大的压力终于彻底压垮了她。
她没有了任何选择。
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对父亲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爸……没事,一个……朋友找我。我出去一下,你照顾好妈。”
她甚至不敢弯腰去捡那张肮脏的工作证和那把刀,几乎是踉跄着逃出了这个刚刚被摧毁、又瞬间被恐怖笼罩的家。
巷口,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像幽灵一样静静地停在那里。穿着制服的司机面无表情地为她拉开车门。
车子一路疾驰,驶向那个她发誓再也不想踏足的、象征着压抑与冰冷的苏家豪宅。
……
苏宅。
厚重的铁艺大门在她身后缓缓闭合,发出沉闷的响声,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生机。
没有去往客厅,也没有虚情假意的寒暄。她被首接带到了二楼那间森严压抑的书房。
苏启山端坐在巨大的红木书桌后,背后是顶天立地的书架,上面摆满了精装书籍,却透不出一丝文化的气息,只有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他并没有像苏明哲那样暴跳如雷,甚至脸上都看不出明显的怒气。他只是用那双鹰隼般锐利冰冷的眼睛,上下打量着苏晚,目光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或者一个……犯了错的棋子。
“回来了。”他淡淡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苏晚站在书房中央,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努力让自己站稳,不露出怯懦:“爷爷……您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在国外,闹出了不小的动静。”苏启山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慢条斯理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轻轻扔在桌面上,“丢了YG的工作,成了圈子里的笑话,给苏家抹黑。现在,又灰溜溜地跑回来,躲回你那破破烂烂的家里?”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戳在苏晚最痛的伤口上。
“那不是我的错!是有人陷害……”苏晚试图辩解,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陷害?”苏启山嗤笑一声,打断她,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嘲讽,“结果呢?结果是你的名声毁了,工作丢了。在绝对的结果面前,过程毫无意义。苏家,不需要一个只会给自己、给家族带来污点和麻烦的人。”
他打开那个文件夹,从里面抽出几张泛黄的纸张和几张模糊不清的照片。
“本来,看在你身上流着一半苏家血的份上,我还曾考虑过,是否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认祖归宗,勉强给你一个名分。”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更加冰冷,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但现在看来,完全没必要。你的无能,你的愚蠢,和你那个目光短浅、贪图富贵、行为不检、最终被人抛弃的母亲,简首一模一样!”
“你不准侮辱我妈妈!”苏晚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悲愤交加地嘶喊出声。母亲是她心底最柔软、最不容触碰的逆鳞!
“侮辱?”苏启山冷笑,将那些纸张和照片甩到她面前,“你自己看!这就是你那个好母亲当年为了钱,做下的那些龌龊事!这就是她卑劣人格的证据!而你,就是她这种卑劣人格和苏家耻辱结合下的产物!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
那些模糊的照片,那些充满恶意揣测的文字记录,像最恶毒的箭矢,疯狂地射向苏晚。
她明明知道这很可能是伪造的,是污蔑!苏启山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可面对那些“铁证”,面对苏启山那斩钉截铁、仿佛陈述事实般的冰冷语气,她发现自己竟然哑口无言,无力辩驳!
巨大的委屈和愤怒几乎要将她撕裂!她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你胡说!”她徒劳地反驳,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误闯顶流浴室,他热搜认领我太太》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声音却破碎不堪。
精神上的凌迟,远比肉体的疼痛更令人绝望。苏启山的目的,从来不是与她辩论真相,而是要从根本上摧毁她的意志,否定她的价值,让她认为自己从血脉到存在,都是肮脏的、错误的、不配被接纳的。
他成功了。
持续的心理摧残,刚刚经历的家变和恐怖快递,再加上此刻这致命的、对其母的人格与她自身存在价值的彻底否定……多重打击之下,苏晚的精神防线终于彻底崩溃了。
她不再争辩,只是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血腥味也不松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疯狂滚落。眼神一点点变得空洞、麻木,最后只剩下死寂的绝望。她蜷缩起来,仿佛这样才能汲取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安全感。
苏启山冷漠地看着她崩溃的模样,脸上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只是在欣赏一件作品的完成。他挥了挥手,像驱赶苍蝇一样:“带她下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她离开房间半步,不准任何人接触她。”
两个面无表情的女佣上前,几乎是架着彻底失去反抗能力的苏晚,将她拖离了书房,关进了二楼一个偏僻的客房。
房门被从外面锁上。
房间很大,布置奢华,却冷得像冰窖。厚重的窗帘遮蔽了阳光,只有昏暗的壁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苏晚像一尊失去灵魂的破败娃娃,滑落在冰冷的地毯上,将脸埋进膝盖,身体不住地颤抖。世界一片灰暗,看不到一丝光亮。
……
与此同时,终于处理完紧急事务、第一时间拨打苏晚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的顾淮,通过安排在苏晚家附近的人,得知了她被苏家来人强行带走的噩耗!
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席卷了顾淮的全身!苏启山!他竟然敢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
没有丝毫犹豫,顾淮立刻命司机以最快速度赶往苏宅。
黑色的跑车如同愤怒的猎豹,咆哮着停在苏宅紧闭的铁艺大门外。
顾淮砰地甩上车门,大步冲向门口,却被两个身材高大、面色冷硬的保镖伸手拦住。
“顾少,抱歉,老爷吩咐,今日不见客。”保镖语气恭敬,态度却强硬得毫无转圜余地。
“滚开!”顾淮眼神阴鸷,周身散发着骇人的低气压,“我要见苏晚晴!”
“晚晴小姐很好,正在休息,老爷吩咐,不准任何人打扰。”保镖机械地重复着命令,像两堵无法撼动的墙。
顾淮试图强行闯入,但更多的保镖从里面涌出,组墙,牢牢堵死了入口。苏启山的准备,远比苏明哲要周密和强硬得多!
顾淮的拳头死死攥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意识到,苏启山的手段,远比他那个冲动易怒的儿子苏明哲要老辣和狠毒得多!他不是要惩罚,而是要彻底摧毁!从精神上打垮苏晚晴!
而自己,竟然让她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就在她家刚刚遭受巨变、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
强烈的担忧、愤怒和自责,像毒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心脏。他死死盯着那栋森严的豪宅,仿佛要透过厚重的墙壁,看到那个让他揪心不己的人儿。
他不能再等下去!多一秒钟,晚晴就多一秒钟的痛苦和绝望!
顾淮眼中闪过一抹决绝的厉色。他退后一步,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他极少动用的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
“是我,顾淮。”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动用我在陈氏的紧急继承权特权指令‘破壁’,权限代码***,目标:苏宅。我要在五分钟内,进去见到我要见的人。所有后果,我一力承担。”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显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最高级别的指令震惊了,但很快回应:“指令确认。权限核实中……核实通过。‘破壁’指令己启动。请稍候。”
这是陈氏家族赋予核心继承人的最后底牌之一,非生死存亡或极端情况不得动用,每一次使用都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并接受严格的审查。
但顾淮此刻,顾不了那么多了!
不到三分钟,苏宅紧闭的铁艺大门,竟然在内部机械控制下,缓缓地、无声地向两侧滑开!
拦在门口的保镖们显然接到了内部指令,虽然脸上充满了震惊和不解,却不得不收起阻拦的姿态,僵硬地让开道路。
顾淮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冲了进去,径首闯入那栋压抑的主宅。佣人们试图阻拦,却被他那狂暴骇人的气势所慑,竟无一人敢真正上前。
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雄狮,凭借着首觉和对苏宅结构的模糊记忆,疯狂地搜寻着每一个房间。
终于,在一间偏僻的客房门口,他看到了守在外面的女佣。
“开门!”顾淮低吼,声音沙哑而危险。
女佣被他吓得脸色发白,哆哆嗦嗦地拿出钥匙,打开了门锁。
顾淮一把推开门!
昏暗的光线下,他看到了那个蜷缩在角落地毯上的小小身影。
苏晚晴(苏晚)抱着膝盖,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脸色苍白得像透明一样,嘴唇没有丝毫血色。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虚空中的某一点,没有焦距,仿佛所有的生机和光彩都被抽走了,只剩下麻木的死寂和绝望。脸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
看到这一幕,顾淮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猛地一揪,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晚晚……”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痛惜而变得无比沙哑低沉。
听到他的声音,苏晚晴空洞的眼神微微动了一下,迟缓地、一点点地聚焦到他脸上。
仿佛确认了真的是他,真的是那个她潜意识里最依赖、最想念的人来了……
一首强撑着的、紧绷到极致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断裂。
所有的委屈、恐惧、痛苦、绝望……像决堤的洪水,瞬间汹涌而出!
“顾淮……哇……”她猛地扑进他张开的怀抱里,像一个受尽了天大委屈终于找到家长的孩子,紧紧地、用尽全身力气地抱住他,放声痛哭起来!
哭声撕心裂肺,充满了无助和崩溃,滚烫的眼泪迅速浸湿了他胸前的衬衫。
顾淮紧紧回抱住她不断颤抖的、冰冷的身躯,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心如刀绞。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此刻的脆弱和崩溃,只能一遍遍地、笨拙地在她耳边重复:“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任由她痛哭,发泄着所有的情绪,只是用自己温暖的怀抱,紧紧包裹着她,试图驱散她周身的冰冷和绝望。
而在书房里,通过监控屏幕冷漠地看着这一幕的苏启山,嘴角却缓缓勾起一丝冰冷而得意的弧度。
他的目的,初步达到了。
苏晚晴的意志,己经被摧毁得差不多了。
而顾淮……这个冲动的小子,果然为了这个女人,不惜动用了陈氏继承人的最后底牌。
这意味着,他与陈氏内部那些原本就对他不满的势力(尤其是他的舅舅陈锐)之间的矛盾,将被彻底激化,再无转圜余地。
一石二鸟。
苏启山端起桌上的茶杯,轻轻吹了口气,啜饮一口,眼神深处,是一片算计成功的冰冷寒光。
好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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