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武当山七十二峰还沉浸在靛青色的晨雾中，唯有天柱峰顶己透出一线鱼肚白。一道雪白身影立于紫霄宫前的太极广场，手中三尺青锋划破雾气，发出清越的龙吟。
"西风师兄又比晨钟早了一刻钟。"小道童揉着惺忪睡眼，将铜钟撞槌搁在肩上，"自他三年前夺得门派大比魁首，这晨练时辰是越来越早了。"
剑光忽如银河倾泻，忽如游丝飘絮。西风吹雪身形腾转间，束发的白玉冠映着晨曦微光，衬得他面如冠玉。一招"白鹤亮翅"使出，道袍广袖翻飞如云，惊起松枝上栖息的雀鸟。
"第七十三只。"他忽然收剑入鞘，望着惊飞的鸟群轻声道。声音清冷如剑锋擦过冰面。
身后传来拊掌声。一袭靛蓝道袍的玄诚子负手而立："观鸟数而知剑势强弱，你这法子倒别致。"老道长目光扫过西风吹雪腰间玉佩——那是上届武林新秀大会的彩头，"明代武当赴襄阳参加论剑大会，可有准备？"
"弟子己研透青城派的'松风剑法'破绽。"西风吹雪拱手时，袖口露出腕间一道陈年疤痕，"只是..."
"只是什么？"
"听闻襄阳醉仙楼新来了一位花魁，夜半总有女子哭声传出。"他低头拂去道袍上并不存在的尘埃，"弟子想顺道查探。"
玄诚子眉头一皱："武当弟子岂可涉足烟花之地？"见西风吹雪神色倔强，又叹道："罢了，你自幼主意正。记住，戌时前必须离..."
话音未落，戒律堂首座玄冥子阴沉着脸走来："掌门师兄莫要纵容！上月少林来信，说在金陵秦淮河畔见一白衣女子使武当剑法，身形与西风颇为相似！"
西风吹雪指尖微微一颤。那夜他确实以女装现身，为的是救下被强掳的卖唱女。但此刻他面色如常："师叔明鉴，上月弟子在后山闭关，有守门道童为证。"
玄冥子冷哼一声，甩袖而去。玄诚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爱徒一眼："去准备吧，记住武当戒律第一条——"
"心正则剑正。"西风吹雪躬身行礼，转身时唇角却泛起一丝苦笑。这个动作让他耳后一粒朱砂小痣若隐若现，那是幼时母亲点下的"美人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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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西风吹雪在房中擦拭佩剑"凝霜"，剑身映出他修长的眉目。床榻暗格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武当第一剑竟是我娘子 一套胭脂色罗裙整齐叠放，裙角绣着细密的缠枝莲纹——这是他去年在苏州最好的绣庄订制的。
"师兄！"门外传来急促叩击声。他闪电般合上暗格，开门见是满脸通红的师弟清风："山下来报，青城派的人提前到了襄阳，正在醉仙楼闹事，说要先与你比过！"
西风吹雪眼中寒光一闪："备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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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三刻，襄阳城华灯初上。醉仙楼雅间里，青城派大弟子赵青阳正揪着个绿衣女子的手腕："不过让你唱支曲子，装什么清高！"女子挣扎间，鬓边海棠花跌落在地。
"咔嗒"——窗棂轻响。众人回头时，只见一位着胭脂色留仙裙的蒙面女子倚窗而立，裙裾随风轻扬如晚霞流散。
"放开她。"声音刻意压得低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冷意。
赵青阳醉眼朦胧："又来一个美人！"话音未落，眼前红光一闪，腕间骤然剧痛。低头只见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痕，竟不知何时中的招。
"红...红袖刀？"有人惊呼。江湖传闻最近半年有个喜穿红衣的女侠专惩恶徒，兵器是系着红绸的短刀。
"错了。"女子轻笑，袖中滑出一柄软剑，"是红袖剑。"剑光如虹，刹那间挑开赵青阳的腰带，绸裤应声而落，露出绣着鸳鸯的亵裤。满堂哄笑中，青城派众人恼羞成怒拔剑围攻。
女子身形如鬼魅，在剑网中穿梭自如。忽然剑势一变，竟使出一招武当"梯云纵"，足尖点着酒壶跃至梁上。这个破绽让赵青阳逮到机会，长剑首刺她面门——
"嗤啦"！面纱被挑落的瞬间，楼外更夫恰好敲响戌时的梆子。月光透过窗棂，照亮一张令人窒息的容颜：眉如远山含黛，眸似寒潭映雪，唇间一点朱砂艳得惊心。
赵青阳的剑哐当落地："西...西风吹雪？"
女子——或者说女装的西风吹雪——忽然露出顽皮笑容："认错人了。"红袖翻飞间，所有烛火同时熄灭。待小二重新点灯，窗前只剩一枝带着露水的野蔷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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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声渐远，西风吹雪在城外溪边卸去妆容。水中倒影渐渐变回那个冷峻的武当首徒，唯有耳后那粒朱砂痣依旧鲜红。他忽然想起十年前那个雪夜，母亲将他扮作女孩躲避仇家的情景。
"心正则剑正..."他喃喃重复着门规，将胭脂裙装收入包袱。月光下，凝霜剑映出他复杂的眼神。远处武当山的轮廓如沉睡的巨人，而山脚下，襄阳城的灯火依旧璀璨如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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