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湘南在医院的病床上惊醒时，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铁锈味——那是安嘉和攥着她手腕时留下的。护士刚换过药，纱布下的伤口还在渗血，病历本上“多处软组织挫伤”的诊断被人用圆珠笔划掉，改成了“意外摔伤”。窗台上的康乃馨是安嘉和送的，花瓣上还沾着点泥土，像极了叶斗工作室被砸后，地上残留的暗室药剂痕迹。
“醒了？”安嘉和坐在床边削苹果，果皮连成一条不断的线，“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下周就能出院。”他把苹果递过来，指尖的薄茧擦过她的手背，激起一阵战栗。梅湘南想起昨晚他闯进病房时的样子，白大褂上沾着暗红的污渍，眼镜片后的眼睛亮得吓人：“叶斗的事，警方己经抓到凶手了。”
她没接苹果。床头柜的抽屉里藏着刘薇发来的短信：“叶斗的工作室被砸得稀烂，警察说现场有个带血的羊头，是妮娜送他的。”羊头——电视剧里叶斗死亡的关键证物，此刻像块冰堵在她喉咙里。
安嘉和突然笑了，从公文包掏出份离婚判决书：“法院驳回了你的请求，说‘夫妻感情尚未破裂’。”他把判决书拍在桌上，苹果滚到地上，“湘南，别折腾了。你怀了我的孩子，我们好好过日子。”
孩子。这两个字让梅湘南浑身发冷。她是昨天才查出怀孕的，B超单还藏在枕头下，安嘉和怎么会知道？护士进来换药时，她瞥见对方胸牌上的名字——是安嘉和岳父创办的私立医院的护士，上个月还来家里做过家访。
夜里，她趁安嘉和去值班，偷偷拨通了妇女救助热线。晓凡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电流的杂音：“我们收到叶斗的快递，是盘录像带，但内容被覆盖了……”梅湘南的心沉了下去，想起自己昨天在家收拾东西时，顺手用那盘带子里的空白部分录了刘薇的访谈。
“他知道我怀孕了。”她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派人盯着我，连护士都是他的人。”
“我们帮你联系了福州的庇护所，”晓凡的声音突然压低，“安嘉和的车停在医院楼下，你小心——”
电话被猛地抢走，安嘉和站在门口，手机在他掌心碎成两半。“谁让你打电话的？”他掐住她的脖子，力道大得让她眼前发黑，“是不是又想找那个郑同？我早就说过，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把你抓回来！”
挣扎中，梅湘南摸到枕头下的B超单，狠狠砸在他脸上。安嘉和的动作顿住了，看着单子上的“宫内早孕”西个字，眼神从暴怒变成一种近乎疯狂的温柔。“我们的孩子，”他突然松开手，抚摸她的小腹，“你敢伤害他，我就让你妈陪葬。”
梅湘南蜷缩在床角，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想起电视剧里张小雅的结局——那个同样被安嘉和殴打的女人，最终从医院的天台跳了下去。床头柜的玻璃映出她的脸，嘴角的血迹和三年前被高兵侵犯后留下的伤痕重叠在一起。
凌晨三点，她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是安嘉睦，他的警服上沾着雨水，手里拿着个证物袋：“嫂子，叶斗家发现的血手印，和安嘉和的血型一致。”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杀了叶斗，还伪造了现场。”
梅湘南盯着证物袋里的羊头照片，突然想起叶斗说过，那是妮娜送他的生日礼物，羊角上刻着“正义”两个字。现在，其中一只角上沾着暗红的血迹，像个讽刺的句号。
“他知道我怀孕了，”她抓住安嘉睦的手腕，指甲几乎嵌进对方肉里，“他不会放我走的。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安嘉睦刚要说话，走廊传来安嘉和的脚步声。梅湘南迅速把B超单塞进他手里，用被子盖住脸。安嘉和推门进来时，安嘉睦正假装检查窗户：“哥，局里让我来问问叶斗案的细节。”
“有什么好问的？”安嘉和的目光扫过床铺，“凶手都抓到了。”他走到床边，替梅湘南掖好被角，手指故意按在她的小腹上，“湘南累了，你走吧。”
安嘉睦离开后，梅湘南看着天花板，突然明白自己不能再等了。她趁安嘉和去查房，用发簪撬开床头柜的锁，里面藏着她早就准备好的东西：一把水果刀，是刘薇上次来看她时偷偷留下的；还有张纸条，上面写着福州庇护所的地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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