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停了,血月沉入山脊,天光微亮如刀刃割开云层。沈知微背着追风,银月跛行在前,三人一兽踏着那串渗血的虎印前行。每一步都陷进冻土,脚印边缘凝着暗红冰碴。
她掌心的虎须仍在发烫,像埋着一块烧透的炭。走到北坡断崖时,虎须突然震颤,整根竖立起来,指向雪地深处。沈知微蹲下,用银针撬开冰壳,指尖触到温热——雪下竟有活水脉动。
她割破指尖,血滴入雪。血珠未落即被吸走,雪面裂开细纹,一圈金色符文缓缓浮现,形如残缺罗盘,与灵兽空间入口的纹路遥遥呼应。她取出虎须,轻轻插入符文中心。
轰然一声,雪层塌陷,一泓清泉涌出,形状如新月,水色澄澈,泉眼处金纹流转不息。沈知微闭目,灵兽空间微微震颤,一股久违的暖流自丹田升起——地脉己通。
她将追风放下,靠在岩壁边,解开他衣领检查伤势。追风呼吸微弱,但体温回升,手腕上的凤凰纹不再灼烧。她取出最后一剂灵泉雾剂,喷洒于泉周西角,又以银针刺破自己手腕,将血混入雾中。
血雾散开,泉边泥土翻涌,数十株药苗自灵兽空间移出,根系泛白,叶片萎垂。沈知微俯身,将血泉洒在苗根,低声念起一段不成调的曲子。那是她幼时生日唱的歌,如今只记得几个音节。
银月忽然走来,卧在泉眼之上。它全身毛发倒竖,寒气自足爪渗出,凝成一层薄冰结界,将药圃笼罩其中。与此同时,昏迷中的追风喉间发出低鸣,断续的琴音自唇齿间溢出,竟是焦尾琴的残调。
药苗猛地一颤。
根须由白转青,茎干拔高寸许,叶片舒展如掌。一株首乌苗破土而出,三日间抽枝展叶,藤蔓缠绕石柱,叶面泛起油绿光泽。沈知微伸手轻触,叶脉竟浮现一道血纹,自叶柄延伸至尖端,笔首指向北方。
她尚未收回手,追风突然睁眼。
他猛地坐起,喉头滚动,似要发声,却只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他颤抖着解开内衫,从胸口掏出一枚玉佩——玉色青灰,边缘染血,正面刻着断裂的虎符纹,背面浮雕凤凰图腾,纹路与灵兽空间入口完全一致。
沈知微接过玉佩,指尖抚过背面纹路。玉质温润,却带着一丝异样的震颤,仿佛内里封着活物。她将玉佩贴上脖颈胎记。
胎记微烫。
首乌叶上的血纹骤然亮起,闪烁三下,随即隐去。沈知微低头,发现玉佩边缘有一处细微缺口——恰好与虎须断裂处吻合。
她未动声色,将玉佩收入怀中,转而查看药圃。其余药苗己尽数扎根,灵泉随地脉缓缓流动,滋养整片洼地。她取出药杵,正欲记录生长数据,银月突然低吼,鼻尖指向泉眼。
沈知微蹲下,拨开浮萍。
泉底铺着一层细沙,沙粒泛金,隐约可见更多符文沉在深处。她伸手探入,指尖触到一块硬物——半片青铜残片,刻着星轨与兽形,与白虎爪印所留痕迹同源。
她将残片取出,置于掌心。残片边缘锋利,划破皮肤,血滴其上,竟被吸收。片刻后,残片表面浮现出七个古字:**“北有秘,藏双命。”**
追风挣扎起身,跪在她面前,双手撑地,头颅低垂。他右手指节因旧伤扭曲,却仍用力张开,掌心露出一道焦黑疤痕——形如锁链,七段断裂。
沈知微看着那疤,又看向首乌叶上重新浮现的血纹。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你不是哑奴。”
追风不动,只将头埋得更低。
她起身,走向药圃中央,将青铜残片插入土中,作为界碑。随即取出药篓,准备采收首株首乌。根茎粗壮,表皮紫金,挖出时散发淡淡药香,内里却有金丝游走,如活虫蠕动。
她正欲切开检验,追风突然扑来,一把夺过首乌,转身就往坡上跑。
沈知微未追,只冷眼看着他踉跄奔出数步,便因体力不支跪倒在地。首乌滚落雪地,藤蔓断裂处流出银白色汁液,滴在雪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小洞。
她缓步上前,俯身拾起首乌,轻轻拍去泥土。追风伏在地上,肩背剧烈起伏,指节扣进雪中,指甲翻裂。
“你想毁它?”她问。
追风摇头。
“那你怕什么?”
他缓缓抬头,眼中血丝密布,嘴唇颤抖,终于挤出两个字:“……引路。”
“它在引路?”
追风点头,手指颤抖地指向北方——与首乌叶脉箭纹同向。
沈知微沉默片刻,将首乌放入药篓,取出银针,为他检查脉象。脉络中仍有金丝游走,但己不如先前紊乱。她取出灵泉雾剂,喷洒其周身,又割破自己手腕,将血滴入雾中。
追风闭眼,呼吸渐稳。
她转头看向银月:“守好药圃。”
银月低呜,卧回泉眼。沈知微背起追风,一步步走下山坡。药圃静立月牙洼中,灵泉汩汩流淌,药苗在晨光中轻轻摇曳。
首乌叶上的血纹再次浮现,比先前更亮。
追风在她背上忽然睁眼,瞳孔收缩,死死盯着药圃方向。他抬起手,指尖颤抖地指向那株首乌——根部裂开一道细缝,内里金丝缠绕,竟缓缓拼出一个字: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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