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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坦露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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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蓁那番优雅却字字诛心的警告,如同冰冷的藤蔓,悄然缠绕在苏晚心头。那句“绝对清醒和克制是唯一的生存之道”,连同傅沉洲斩钉截铁的“你想多了”,像一盆冰水,彻底浇熄了花园包扎后那点微弱的暖意。苏晚看懂了傅沉洲用行动写下的答案——她的存在,她的靠近,对他而言是负担,是必须规避的风险。

于是,她成了那个主动避开的人。

她将自己更深地埋进西翼的角落。早餐,她会刻意磨蹭,等他离开餐厅才露面。走廊相遇,她会提前垂下眼睫,像一片无声的叶子,迅速滑过他冷冽气息的范围。客厅里那扇巨大的落地窗成了她最常待的地方,她安静地坐在窗边小藤椅上,看书,调香,侍弄窗台的绿植,目光却很少再投向书房或主卧的方向。空气里,“青玉髓”的清冷芬芳依旧,却仿佛多了一层无形的隔膜。

傅沉洲似乎也默契地维持着这份疏离。他依旧早出晚归,或者将自己锁在书房处理那些仿佛永远也处理不完的公务。偶尔在别墅里,周身也萦绕着拒人千里的寒气,深邃如寒潭的眼眸即便偶尔扫过窗边那抹纤细的身影,也如同掠过一件没有生命的摆设,冰冷而漠然。老陈在两人之间小心翼翼地周旋,别墅陷入一种表面平静、内里却压抑着某种暗流的氛围。

周叙白依旧是那个重要的连接点,但他不再像之前那样频繁地出现在别墅的日常里。他有自己的医院,自己的公寓,只有需要为傅沉洲检查身体或处理突发状况时才会过来。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苏晚的沉默和傅沉洲刻意维持的冰封,温润的眼眸中时常带着担忧,却也只能在短暂的探视中给予苏晚一些无声的安慰和温和的笑容。

平静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狠狠撕碎。

深夜,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点疯狂抽打着别墅的玻璃幕墙,发出骇人的轰鸣。雷声滚滚,刺目的闪电一次次撕裂漆黑的夜幕,瞬间照亮屋内惨白的墙壁。

苏晚被惊雷炸醒。窗外暴雨如注,风声中夹杂着一种不寻常的、令人心悸的噼啪碎裂声!她心头一紧,猛地坐起身——声音来自后花园的方向!她的花房!

那是她精心搭建、存放着许多娇贵香料幼苗和实验样本的玻璃花房!是她在这冰冷别墅里,为自己构筑的唯一一片生机勃勃的“自留地”!

苏晚来不及多想,掀开被子跳下床,抓起一件薄外套便冲出了房间。狂风裹挟着冰冷的雨丝从走廊未关严的窗户灌入。她跌跌撞撞地冲向通往后花园的玻璃门。

花园里一片狼藉!狂风怒吼,碗口粗的树枝被刮断。闪电再次亮起,惨白的光线下,苏晚惊恐地看到——她心爱的玻璃花房,顶棚一角被狂风吹落的粗壮树枝狠狠砸中!钢化玻璃碎裂出蛛网般的恐怖纹路,摇摇欲坠!狂风正疯狂地从那个破口灌入,撕扯着里面娇嫩的花草!

“我的花!”苏晚失声惊呼,心像被狠狠揪住!她几乎没有犹豫,推开沉重的玻璃门,顶着狂风暴雨就冲进了肆虐的雨幕!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浇透,寒意刺骨。狂风几乎将她掀翻,她踉跄着扑到花房门口,手忙脚乱地试图打开门锁进去抢救。

就在这时!

“咔嚓——!!!”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响在头顶炸开!花房那被树枝砸裂的顶棚玻璃,终于不堪重负,轰然碎裂!无数锋利的玻璃碎片如同冰雹般倾泻而下,在闪电的映照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首首砸向正站在下方、试图开门的苏晚!

时间仿佛凝固。苏晚惊恐地抬头,瞳孔里倒映着漫天坠落的碎片!冰冷的绝望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电光火石之间!

一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从她身侧的黑暗中猛扑过来!带着一股凛冽的、熟悉又陌生的气息!一只强健有力的手臂猛地揽住她的腰,将她狠狠地、不容抗拒地拽向自己怀里!同时,一个高大宽阔的身影如同最坚实的盾牌,瞬间覆盖在她头顶上方!

“唔——!”

一声压抑的闷哼在苏晚耳边响起,伴随着沉重的玻璃碎片砸落在肉体上的沉闷声响!

预想中的剧痛没有降临。苏晚被牢牢地护在一个坚硬而温热的胸膛里,冰冷的脸颊贴着他同样被雨水浸透、却散发着惊人热度的胸膛。她能清晰地听到他胸腔里急促而沉重的心跳。

闪电再次亮起!

苏晚猛地抬头,借着那惨白的光,她看清了护住她的人——傅沉洲!

他浑身湿透,昂贵的黑色丝质睡衣紧紧贴在身上,清晰地勾勒出宽肩窄腰、肌肉紧实流畅的惊人轮廓。雨水顺着他棱角分明、如同上帝精心雕琢般的完美下颌线不断滚落,滴在她脸上。几缕湿透的黑发凌乱地贴在的额头和苍白的颊边,非但没有折损他的英俊,反而在狼狈中透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极具侵略性的男性魅力。浓密的睫毛上也挂着水珠,掩盖住了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紧抿的薄唇在闪电下显得异常冷峻。

他用自己的背脊,为她挡下了那致命的玻璃碎片!

“傅……傅沉洲!”苏晚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惊恐。

傅沉洲没有回应,只是咬紧牙关,揽在她腰间的手臂依旧如同铁箍般有力。他迅速扫了一眼还在簌簌掉落碎玻璃的花房残骸,当机立断,用尽力气半抱着她,踉跄着冲出这片危险区域,退回到别墅的玻璃门廊下。

安全了。

傅沉洲紧绷的身体骤然松懈,他闷哼一声,踉跄着扶住了冰冷的廊柱。豆大的冷汗瞬间从他苍白的额角渗出,混合着冰冷的雨水滑落。他试图挺首背脊,作者“二月黄蓉”推荐阅读《追夫火葬场之蚀骨危情》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但背上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在湿透的衣物下火辣辣地疼痛。更糟糕的是,那强行爆发、透支体力的动作,如同点燃引信,瞬间引爆了他体内蛰伏的蚀骨之痛!神经末梢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剧烈的抽搐瞬间席卷全身!加上冰冷的雨水侵袭,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发冷、颤抖。

“呃……”他痛苦地蜷缩起来,高大的身躯沿着冰冷的廊柱缓缓滑倒,牙关紧咬,发出压抑的嘶鸣,英俊的面容因剧痛和高热前的冷颤而扭曲。

“傅沉洲!傅沉洲你怎么了?!”苏晚扑跪在他身边,双手颤抖地扶住他因剧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的肩膀。她看到了他背上睡衣被划破的地方渗出的血迹,更看到了他此刻被蚀骨之症疯狂折磨的痛苦模样!

“周医生!陈伯!快来人啊!”苏晚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冰冷的手指慌乱地掏出手机拨打周叙白的电话。

深夜的别墅灯火通明。

周叙白以最快的速度冒雨赶来。他迅速检查了傅沉洲背上的伤——几道不算深但纵横交错的划痕,在消毒和上药时引得昏迷中的傅沉洲无意识地蹙紧眉头。真正棘手的是随之而来的高烧和蚀骨之症引发的神经剧痛——那强行爆发的动作和冰冷的雨水,对他本就脆弱的身体系统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强效的镇痛退烧针剂被推入静脉,傅沉洲才在药物作用下,陷入一种极度不安稳的昏睡。

主卧里弥漫着浓重的药味。巨大的床上,傅沉洲紧闭着双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深深的阴影。高烧让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薄唇干裂,英挺的眉峰即使在昏睡中也痛苦地紧蹙着。汗水不断从他的额头和线条流畅的颈项渗出,浸湿了额前的黑发和枕巾。他偶尔会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身体微微颤抖。

周叙白处理完伤口,挂上输液瓶,又仔细交代了老陈物理降温的注意事项和药物服用的时间,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外伤问题不大,主要是高烧和神经痛反应。物理降温要持续做,密切注意体温和呼吸。我得回医院处理一个紧急病人,天亮前再过来。”他担忧地看了一眼守在床边、同样浑身湿透、脸色苍白的苏晚,“苏晚,你也去换身衣服,别着凉了。这里交给陈伯看着就行。”

“我没事,周医生。”苏晚的声音很轻,却很坚持,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傅沉洲痛苦的脸上,“我守着他。”

周叙白看着她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坚持和深藏的担忧,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好吧,有任何情况立刻打我电话。”他拍了拍老陈的肩,匆匆离去。

老陈拧来温热的毛巾,苏晚接了过来。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避开输液管,动作轻柔地擦拭着傅沉洲额头上不断沁出的汗水。温热的毛巾拂过他的额头,挺首的鼻梁,紧抿的薄唇,还有那因高热而微微泛红的、线条完美的脸颊。她的指尖隔着毛巾,能感受到他皮肤下惊人的热度。

他真好看。即使在高烧的痛苦中,昏睡不醒,那深邃的五官依旧如同最杰出的雕塑,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英俊。只是此刻,这份英俊被病痛折磨得脆弱不堪。

苏晚的心,像被泡在温热的柠檬水里,又酸又软。她一遍遍换着温热的毛巾,擦拭他的颈侧和手臂,试图带走一些灼人的热度。看着他因痛苦而紧蹙的眉头,听着他压抑模糊的呓语,叶蓁的警告和周叙白的忧虑再次浮上心头,却奇异地被另一种更汹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后半夜,高烧似乎退下去一些,傅沉洲的呼吸平稳了许多,但眉头依旧紧锁。老陈年纪大了,被苏晚劝去休息。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床上昏睡的男人。

窗外的雨声渐渐小了,只剩下淅淅沥沥的尾声。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加湿器微弱的嗡鸣和他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苏晚用棉签沾了温水,极其小心地润湿他干裂的嘴唇。看着他毫无防备的睡颜,那些压抑了许久的、混乱的心绪,如同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她放下棉签,看着他那张在昏黄灯光下依旧英俊得令人屏息的脸,声音很轻很轻,如同梦呓,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和坦诚:

“傅沉洲……谢谢你。”

“谢谢你……替我挡下那些玻璃。也谢谢你……把老师的手稿还给我。”

“我知道……叶医生的话是对的。我知道靠近你……对你意味着什么。”

她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和释然:

“等合同到期……等你身体再好一些……我会走的。”

她的目光落在他紧蹙的眉心上,指尖隔着空气,虚虚地描摹了一下那痛苦的皱褶,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却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勇气:

“但是……在这之前,我想告诉你……”

“我……确实会对你动心。”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不是因为同情你的病痛,也不是因为被你‘囚禁’在这里……是因为你这个人。因为……你是傅沉洲。”

话音落下,房间里陷入一片更深的寂静。只有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她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在耳边轰鸣。她像是卸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又像是将自己彻底暴露在了冰冷的空气中,等待着未知的审判。

床上的傅沉洲,依旧紧闭着双眼,仿佛深陷在梦魇之中,对床边这孤注一掷的告白毫无所觉。只是,那紧蹙的眉心,似乎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极其极其轻微地……松动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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