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本座收徒，看的却是缘法。”
瑶光圣主的声音空灵而淡漠，却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在大殿内掀起了滔天巨浪。
缘法？
这两个字飘渺虚无，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凌啸天脸上的狂喜笑容彻底僵住，像是被人用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冰冷。他完全无法理解，自己孙儿如此惊才绝艳的表现，竟然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缘法”？
这算什么？难道天赋、心性，在这位圣主眼中，都一文不值吗？
王岚脸上的得意也瞬间凝固，她嘴巴微张，想说什么，却在瑶光圣主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目光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能焦急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就连圣主凌天，眉头也微微皱起。他了解瑶光师叔的脾性，她决定的事，从无人可以更改，可这“缘法”之说，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只有苏晚晴，在短暂的惊愕后，反而松了口气。她抱着怀里的凌尘，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他生来就与众不同，或许，他真的与瑶光圣主有某种特殊的缘分。
大殿内一片死寂，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瑶光圣主的下文。
凌霄站在殿中，拳头在袖中紧紧攥着。他心中充满了屈辱和不甘，识海里的那个苍老声音适时地响了起来。
“慌什么？她故弄玄虚罢了。真正的强者，只信奉实力，缘分不过是弱者的说辞！”魔君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屑，“稳住心神，看她到底要耍什么花样。”
凌霄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勉强维持着表面的镇定。
就在这时，瑶光圣主终于再次开口了。
“本座所说的缘法，并非虚无缥缈之物。”她目光一转，看向大殿的侧门，“本座此生只收过一个弟子，今日是否再开山门，不取决于我，而取决于她。”
话音刚落，那扇紧闭的侧门无声地打开了。
一个女孩缓缓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约莫七八岁的年纪，穿着一身素白的长裙，裙摆上绣着淡雅的云纹。她的容貌精致得不像真人，如同工匠用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而成，每一分都恰到好处。
然而，她那张绝美的小脸上，却覆盖着一层千年不化的寒冰。眼神冰冷，气质孤高，拒人于千里之外，仿佛世间万物都无法在她的心中留下一丝痕迹。
看到这个女孩的瞬间，凌尘的心脏猛地一跳。
秦梦璃！
竟然是她！前世那个惊艳了一个时代，却因天生神骨被夺，道途断绝，最终在无尽的遗憾中香消玉殒的悲情女子！
凌尘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原来，师父这一世竟然提前找到了她，将她救了下来，收在了门下！怪不得前世从未听闻瑶光圣主有亲传弟子。
凌尘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秦梦璃。他能感觉到她体内蕴含着一股极为纯粹强大的力量，正是那传说中的“先天神体”。但在这股力量深处，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残缺和晦暗，那是神骨被夺后留下的永久创伤。
“梦璃，”瑶光圣主的声音里，难得地带上了一丝温度，“这里有两个人，都想成为你的师弟。你与他们各相处一个时辰，然后告诉我，你选谁。”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让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娃，来决定天衍圣地最重要的一桩传承？这简首是闻所未闻！
凌啸天和王岚对视一眼，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凌霄的天赋和心性远超常人，谈吐不凡，想必讨一个小女孩的欢心，应该不成问题。他们对凌霄充满了信心。
凌霄也是这么想的。他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重新挂上了自信温和的笑容，上前一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晶莹剔透的玉盒。
玉盒打开，万道霞光迸射而出，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香瞬间弥漫了整个大殿。只见盒中躺着一颗拳头大小、通体琉璃、仿佛有九个孔窍在呼吸的心脏状宝物。
“九窍玲珑心！”有识货的长老失声惊呼，“传闻此物是天地奇珍，对滋养神魂、稳固道心有奇效，价值连城！”
凌啸天得意地抚了抚胡须，这可是他压箱底的宝贝之一，为了孙儿的前途，他也算是下了血本。
凌霄双手捧着玉盒，走到秦梦璃面前，用他自认为最温柔的声音说道：“梦璃师姐，我叫凌霄。初次见面，这枚‘九窍玲珑心’赠予师姐，对你的神魂修行大有裨益。希望今后，你我能同在师尊座下，相互扶持，共证大道。”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展现了自己的诚意与财力，又点明了共同的未来，显得大方得体。
所有人都以为，面对如此重礼，这个小女孩就算不欣喜若狂，至少也会有所表示。
然而，秦梦璃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那璀璨夺目的“九窍玲珑心”，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就像在看一块路边的普通石头。随即，她便移开了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
大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了。
凌霄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捧着玉盒的手悬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尴尬到了极点。他的脸颊火辣辣的，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身上。
“废物！连个小丫头都搞不定！”识海中，魔君暴躁地怒吼起来。
凌霄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只能狼狈地收起宝物，退到了一旁，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大殿内气氛诡异。凌啸天和王岚的脸色比凌霄还要难看，他们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现在，轮到凌尘了。
苏晚晴温柔地将凌尘放在地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还在蹒跚学步的婴儿身上。
他能做什么？难道要表演一个当场尿裤子吗？一些执事甚至忍不住想笑。
凌尘没有理会周围的目光。他没有拿出任何惊天动地的宝物，事实上，他现在也拿不出来。
他的目光，落在了秦梦璃那素白长裙的袖口上。
在那里，有一个非常不起眼的缝补痕迹。针脚虽然细密，但用的丝线却是最普通的凡品，与华贵的裙子格格不入。若非留心，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细节。
但凌尘注意到了。
他那堪比道祖的记忆瞬间翻涌，前世听闻的关于秦梦璃的只言片语，此刻变得无比清晰。她出身凡俗，家境贫寒，幼年丧父，与母亲相依为命。她身上最珍贵的，便是母亲亲手为她缝制的衣物。哪怕后来被师父救下，锦衣玉食，她也舍不得扔掉那些旧衣服，时常偷偷拿出来缝补怀念。
这件白裙，想必也是她母亲的遗物之一。
凌尘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摇摇晃晃地走到了秦梦璃面前。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好奇这个婴儿到底要干什么。
只见凌尘停下脚步，仰起他那粉雕玉琢的小脸，看着眼前这个冰冷得像一座雪山的女孩。他的眼睛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纯净得能倒映出人的灵魂。
他没有说什么惊世骇俗的道理，也没有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举动。
他只是用最纯粹、最真诚的童音，清晰地说道：“姐姐，你的袖子，和你的人一样好看。”
一句话，简简单单，不带任何功利。
整个大殿，静得落针可闻。
凌霄先是一愣，随即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冷笑。拍马屁？还是用这么幼稚的方式？真是可笑至极。
凌啸天和王岚也是一脸鄙夷，觉得这根本就是胡闹。
然而，就是这句在他们听来无比可笑的话，却像一道跨越了时空的温暖电流，瞬间击中了秦梦璃内心最深处、最柔软的地方。
她的袖子，是母亲留给她最后的念想，是她冰冷世界里唯一的温暖。她一首小心翼翼地珍藏着这份温暖，不让任何人触碰。
这是第一次，有人注意到它。
更是第一次，有人夸赞它。
秦梦璃那万年冰封的身体，猛地一颤。她缓缓低下头，那双从未有过波动的冰冷眼眸，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水汽，在她的眼眶中迅速凝聚。
她深深地、深深地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一大截，正仰着头、一脸天真地看着自己的小不点。
上二休十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http://www.220book.com/book/VB9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