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斜切进窗缝,落在行李箱拉链的金属扣上,发出一点微弱的响。我站在衣柜前,手指停在那件米白色针织裙的领口。他曾经说,我穿这件像春天刚醒过来的风。我把它取下来,抖平,套上。镜子里的人没有笑,也没有皱眉,只是安静地站着,像在等待一个早己注定的时刻。
外面的天灰白,风不大,但吹在脸上有些凉。我披上那件灰呢大衣,是自己设计的款式,肩线利落,口袋边缘用银线绣了一圈波浪纹。它不柔软,也不讨喜,但穿在身上,让我觉得踏实。我拉开随身包的内袋,指尖触到那枚未完成的戒指——银托上的白钻与浅粉钻静静相望,像两颗不肯靠近的星。我轻轻按了按,让它贴得更近一些,靠近心跳的位置。
书店在街角,和从前一样安静。玻璃门上有熟悉的划痕,是从前某次大雨天被自行车刮的。我抬头看了看玻璃门上那道熟悉的划痕,还是老样子,仿佛时间从未改变。 我推门进去,风铃响了一声,低而短促。店员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我走到靠窗的老位置,坐下,点了一杯双份奶泡拿铁。杯子送来时,我把它放在桌角,没碰。冷凝水顺着杯壁滑下来,在木桌上洇开一小片湿痕。我用指尖在水迹上写了个“你”字,又抹掉,再写了个“不是你的错”。写完,手停在半空,像是完成了什么,又像是刚刚开始。
半小时后,门再次被推开。他走进来,穿着我送他的那件灰色外套,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一截手腕。他的脚步很轻,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某种边界上。我在他抬头前就己抬眼,目光稳稳地迎上去。他顿了一下,嘴角动了动,像是想笑,又没笑出来。
“你来了。”他说。
我点头,手指无意识地着左手无名指上的草稿纹身。细密的线条硌着指尖,像一道刻进皮肤的提醒。我收回手,放在膝上。
我想起每次在创作的关键时刻,都因为他的一条信息就放下手中的笔,想起为了迎合他的时间表,我一次次放弃重要的展览机会……那些被搁置在抽屉角落的设计草图,每次他的信息一来,我的手指就会不由自主地停在删除键上,那些本该属于我的展览邀请函,就像凋零的花瓣,一片片地被扔进垃圾桶……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了。 “我想了很久,”我开口,声音比预想的要稳,“不是因为舆论,也不是因为林总,更不是因为那些热搜。”我看着他,“是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坐下,手撑在桌沿,指节微微发白。“我可以解决那些事,”他说,“我可以公开,可以退圈,可以——”
“不是你的问题。”我打断他,“是你不需要退,而我需要走。”
他抬起头,眼睛里有光闪了一下,像是没听懂。
“我喜欢你,”我说,“从医院门口你蹲下来捡起我掉落的设计稿那天起,我就喜欢你。可喜欢一个人,不该让我变成另一个人。”我顿了顿,“我脑海中闪过无数个画面,那些被搁置在抽屉角落的设计草图,每次他的信息一来,我的手指就会不由自主地停在删除键上,那些本该属于我的展览邀请函,就像凋零的花瓣,一片片地被扔进垃圾桶……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不能再继续了。 我不想再听见‘你现在的重心该是他’这种话,还假装它只是关心。”
他的呼吸重了些,手慢慢收拢。
“我不是在怪你。”我继续说,“你没有错。你只是活在你的世界里,而我,终于不想再躲在你的影子里了。”
他猛地抬头,眼神里透露出受伤和不解,声音低沉却带着隐忍的颤抖:“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继续了?我会改的。”他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没有去抓我的手腕,只是站在原地,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钉住,眼中翻涌着不舍与迷茫。
“不是结束,”我说,“是重新开始——对我而言。”
他站在原地,手还悬在半空,像抓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我站起身,背起包,走向门口。风铃又响了一次,比刚才更轻。我的手搭在玻璃门把手上,停了一秒。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像某种告别。
我没有回头。
门外的风迎面吹来,卷起大衣的下摆。我迈出去,脚步没停。街对面的梧桐树沙沙作响,一片叶子飘下来,落在我肩头。我抬手拂去,继续往前走。
身后没有脚步声。
我走到路口,红灯亮着。我站着,等。一辆公交车缓缓驶过,挡住了视线。等它开远,我再回头望了一眼。
书店的玻璃窗里,他仍站在原地,手插在口袋里,低着头。那枚戒指,还静静躺在桌面上,像一段被搁置的时光。
绿灯亮了。
我迈步穿过马路,手伸进大衣口袋,指尖触到那枚未完成的戒指。它还在,稳稳地贴着掌心。
我走着走着,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起来,我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没有停下脚步,任由它震了几下后归于平静。这一刻,我坚定地朝着自己的方向走去。
风忽然大了些,吹起我耳边的碎发。我抬手别到耳后,继续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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