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还停在手上，凉意顺着交握的指缝渗进皮肤。我听见自己的呼吸声，比湖水流动更轻。他没有动，也没有说话，只是站着，像把整片夜色都凝在了肩上。
他慢慢抬起我们的手，贴向胸口。我能感觉到他心跳的节奏，不急，却很重。他的手指从我的掌心滑开，转而轻轻拉开衬衫领口。银链垂落的瞬间，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枚贝壳安静地躺在他锁骨下方，被一条细银链串着，内侧刻痕己被抚摸得光滑，边缘因常年贴身佩戴而磨得圆润。是我母亲留下的项链，三年前我把它还给他时，连同那枚戒指一起推回桌面。他说过会还我，可现在它穿在了他的颈间，贴着他每天跳动的心脏。
我盯着那枚贝壳，喉咙发紧。记得那天我把项链放进他掌心，指尖冰凉，声音比刀还利：“我们到此为止。”我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包括这串承载过太多温度的旧物。
可它没有被归还，也没有被收进抽屉。它被改成了吊坠，戴在他身上，三年如一日。
我视线模糊了一瞬，手指不自觉地蹭过左手无名指上的草稿纹身。那是“星芒系列”的初稿线条，是我们最初相爱时的印记。那时我总在咖啡馆画图，他坐在对面，把草莓尖尖咬下来放我杯沿。现在那纹身还在，像一道不肯愈合的刻痕，记录着我没敢彻底放下的执念。
“这三年……”我开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你一首戴着？”
他点头，动作很轻，仿佛怕惊动什么。“它提醒我，”他说，“我曾经弄丢过最重要的东西。”
风掠过湖面，吹起他额前的碎发。我没有移开目光。那句话落进我心里，像一块沉了许久的石头终于触到底。我不是不怕再受伤，而是突然明白——原来这三年，不只有我在夜里翻看旧设计图，不只有我在删掉又重命名的文件夹里反复挣扎。
他也记得。
记得我母亲临终前说的那句话——“妈妈希望你的眼睛永远比珠宝更亮”。记得我在医院走廊抱着图纸哭到脱力，只为甲方一句“太个人，不够商业”。记得我站在片场门口，看他被人群簇拥着走进去，而我转身离开时连影子都被路灯拉得很瘦。
他都记得。
我还记得，去年他陷入舆论风波时，记者围堵在片场外，他独自坐在休息室角落，手指一遍遍着那枚贝壳，像是在确认某种重量。助理后来悄悄告诉我：“他从不让人碰这条链子，说这是他唯一不能弄丢的东西。”
我低下头，一滴泪落在他手背上，温的。他没擦，也没动，任它顺着指节滑下去，消失在袖口的阴影里。
我想起最后一次见母亲，她躺在床上，手指虚弱地勾住我的手腕，把贝壳项链塞进我掌心。“晚晚，”她喘着气说，“别为了别人委屈自己。可要是遇到那个让你心跳的人……别逃。”
作者“林笑笑”推荐阅读《星光璀璨，只为你闪耀》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我当时不懂。后来我以为陆星辞是让我心碎的人，所以我逃了。我删掉所有合照，退出共同好友群，甚至换了城市生活。我以为只要看不见，就不会痛。
可痛从来不在眼睛里，而在心里。
我抬起脸，看着他。月光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点微光，像极了当年他在街边弹唱时，路灯打在他睫毛上的样子。那时我兜里只剩三个硬币，还是全投进了他的琴盒。
“陆星辞。”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点颤，却异常清晰，“我们……再试试吧。”
话出口的刹那，我感觉整个人轻了一下，像是卸下了压了三年的包袱。不是原谅，也不是回头，是终于敢相信，有些东西真的可以重来。
他突然低头，双手轻捧我的脸，拇指拭去我眼角的湿痕，才缓缓将我按进怀里，手臂紧紧箍住我的背，下巴抵在我肩上，呼吸滚烫地落在颈侧。我能感觉到他在抖，不是冷，是压抑太久的情绪终于决堤。
我闭上眼，手指慢慢攀上他的后背，回抱住他。他的衬衫还带着湖边的湿气，可体温却烫得惊人。这一刻我才真正明白，原来我们都没有真正放下过。
“好。”他在耳边说，声音哑得不像话，“这次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我没有回应，只是把脸埋进他肩窝。那里有一股淡淡的雪松味，是他用了多年的香水，也是我曾在无数个失眠夜里，靠记忆拼凑出的气息。
远处有虫鸣断续响起，湖水轻轻拍着岸边的石阶。我们就这样站着，像两棵被风吹了很久终于靠在一起的树。
他的手慢慢松了些，却仍不肯放开。指尖顺着我的发丝滑下，停在耳后，轻轻了一下。这个动作很轻，却让我鼻尖一酸。
我忽然想起什么，抬手碰了碰那枚贝壳。“它本来该属于我母亲的。”我说。
“我知道。”他低声道，“所以我一首戴着。就像她还在看着你，而我……不能弄丢你第二次。”
我吸了口气，想笑，眼眶却更热了。
他低头看我，拇指擦过我眼角的湿痕。月光落在他脸上，照出他眉间那道浅浅的纹路——那是这几年熬夜拍戏、应对舆论压出来的。我伸手碰了碰，他没躲。
“以后别一个人扛了。”我说。
“嗯。”他握住我的手，贴在胸口，“有你在，我们的光能照得更远。”
夜风拂过，吹动湖面的碎光。我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一幅未完成却己坚定的画。
他缓缓俯身，额头轻轻抵住我的。没有吻下来，只是这样靠着，呼吸交错，心跳相闻。
我的手指蜷了蜷，抓住他衬衫的一角。
那一刻，我心里轻轻地说：妈妈，这次我没有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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