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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对饮飞横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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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独欢虽会饮酒,却不贪杯,酒在他看来就是味道辛辣的一种饮料而己,饮过数杯,便不肯再喝。

“三弟你又不是没酒量,如何不喝?莫非是怕我把你灌醉了,用计害你?”西门庆却正在兴头上,面红耳热,哈哈笑道:

“三弟啊,你就踏踏实实放心吧,且不说现在我无心害你,就算我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胆量,更没这个能耐。眼下你可是人人夸赞的大名人、大好人,正首忠勇,机敏老成,威名远播,声望如日中天,就算以前的打虎英雄武松来了,也要低你一头。谁若是现在来害你,那不是找死吗?”

这一通酸溜溜的夸赞,把文独欢听得怪不好意思,虽然此前营造好名声,确实是他故意为之,以此作为自我保护的一种措施。

他面带微笑,举杯连劝,“二哥这话,折煞小弟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两人各自又饮了一杯。

西门庆吃了一夹菜,突然卡着喉咙,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对面的文独欢吃了一惊,正要站起,西门庆又是两口鲜血吐出来,眼前一黑,咕咚向后栽倒。

文独欢本想上前去扶,却犹豫了,担心有诈。

这是个小包间,没有其他人,自己若不施救,于情于理又不合。

眼见西门庆似中恶疾,面如金纸,危在旦夕,便也顾不了许多,把他背在身上,出了包间,一路小跑下楼。

刚来到街上,迎面跑来七八个家仆模样的人,嘴里连声叫着大官人,前后左右把文独欢围了起来。

“西门二哥是你们家大官人?”文独欢问道。

“正是正是,因家里有急事,大娘子命我们几个来寻大官人回去一一请问足下是谁,为何背着我们大官人?”几个家仆围着打转,七嘴八舌。

“我们家大官人这是喝醉了?为何脸色这么差?”

“咦,嘴角还有血迹……”

“哎呀,这哪里是喝醉,分明是出事了!”

几个家仆变了表情声气,径首把西门庆抢了过去。

其中一个胖子揪住文独欢,喝斥道:“你是何人,如何赚得我家大官人在此地饮酒,还致他吐血昏迷?”

“喂喂,你这胖子,话不要乱说!我与西门二哥是结义兄弟,今日是他邀我来此饮酒。刚才他无故吐了两口血,我急忙背他下楼,正要找个郎中给他瞧病。”文独欢说了情况,便想脱身,“你们既然接手了二哥,可速速去寻良医救治他,我就不在旁边添乱了,过两日再来府上探望。”

一个家仆背着西门庆,后边跟着三个保驾护航的,飞也似地跑了。

其余家仆却不动,那胖子也不撒手,“大官人我们自然要救,你却不能走,得去衙门里走一遭。”

当下不由分说,拉拉扯扯,吵吵嚷嚷,把文独欢带到了县衙里。

知县听了家仆陈告,又问了文独欢说词,便差两个公人,去西门府里查实勘验。

过了不久,公人急匆匆回到堂上,复命说:西门庆毒发身亡了!

众人无不大吃一惊。

文独欢既惊且疑,一颗心七上八下,扑腾乱跳。

知县命人将他上了镣铐,收在监牢里。

到了晚间,武大提了食盒来探视文独欢。

一见面,就问文独欢有没有受刑,屁股有没有挨板子。

关切之情,令文独欢颇为动容,连说没事没事。

“贤弟,早知你会遭遇这场祸事,中午我说什么也不让你出门……”武大看着这位结义兄弟强颜欢笑,面透忧色,现在虽然还没受刑,但惹下这等厉害的人命官司,身陷囹圄,前途难卜,武大不禁眼含浊泪,声音哽咽。

文独欢自己也觉得鼻子发酸,喉咙发紧,连忙叫唤肚子饿坏了,说这牢里饭菜难吃如猪食,他几乎颗米未进。

武大赶紧把热食拿了出来:

“贤弟,这都是我亲自给你做的,快趁热吃!”

文独欢一看,结义大哥炒了三个荤菜,两个素菜,还炖了一只老母鸡。

带来的米饭,照样是夹生的,五个菜也照样是糊锅的,连老母鸡都透着淡淡的糊味。

可是文独欢狼吞虎咽,吃得很香甜。

吃完之后,武大收拾碗筷,又聊了片刻,安慰道:“贤弟不必忧虑,我己经托人带信给你武二哥,让他尽早赶回县里,为你主持公道。”

文独欢听了苦笑,不过还是感觉有了一点盼头,惦记大哥明早还要做生意,接连催他快回去。

武大抖抖索索摸出一锭银子,递给几个看守的差役,央求他们对义弟多加照顾,然后抹了几把眼泪,拎着食盒回去了。

文独欢看着他矮短的身形,微驼的背影,莫名也是一阵伤感。

武大走了没多久,差役将文独欢带到大堂,知县老爷连夜提审,要问明文独欢因何毒杀了西门庆。

文独欢怎么肯招,又拿什么来招?

自然是大呼冤枉,一口咬定自己没杀人。

这种案犯,知县老爷见得多了去了,也不废话,一声令下,动了大刑。

文独欢是站着出的牢房,然后躺着回来的。

他受了严刑拷打,皮开肉绽,遍体鳞伤,蜷在角落一动不动。

夜半时分,天寒地冻,监牢里冷如冰窖,文独欢身上衣服己被打得稀烂,各处伤口血肉模糊,发热滚烫……他时而冷得发抖,时而热得打颤,嘴唇干裂见血,昏迷中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幸得差役之前受了银两,又知道这人是武大义弟,算起来与都头武松有些瓜葛,于是找来几件破烂衣裳搭在文独欢身上,不时来给他喂上几口热水。

熬到五更天,文独欢挺过一道鬼门关,略微有几分清醒,差役开门进来,嘴里嚷着知县老爷又要提审,把文独欢拖着就往外走。

文独欢顿时心如死灰,千言万语、百感交集都压缩成一句:完了,芭比Q了……

此时他两眼昏黑,觉得西周天旋地转,牵着铁链的己经不是人间狱卒,而是来自幽冥世界的勾魂使者、黑白无常。

眼见他这一步步又要踏入鬼门关去,前面突然冲进来一个人,风风火火,振聋发聩一声喊:

“呔,快快放开我三弟!如今我己活过来了,切莫冤枉了他!呔,半点不许委屈他!”

文独欢脚底正踩着棉花,摇摇欲坠,此时支撑起最后一点力气,定睛看去。

待看清来人,他悲喜交加,心潮激荡,脑子里电闪雷鸣、神兽奔腾,嗡的一声经受不住,当即晕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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