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栋灰白色、线条冷硬的独栋别墅前,林薇停下脚步。
她按响了门铃,那清脆的“叮咚”声在我听来如同丧钟。
等待的十几秒钟,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我死死低着头,盯着自己那双在派出所临时找来的、有点挤脚的廉价运动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咔哒。”
门开了。
一股清冽好闻的、如同雪后松林般的冷香飘了出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踩在柔软地毯上的、白皙精致的赤足。
指甲修剪得很干净,涂着透明的护甲油。
视线艰难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挪动。
米白色的丝质家居服裤腿,包裹着笔首修长的腿。
再往上…是同色系的上衣,领口微敞,露出一小截漂亮的锁骨。
湿漉漉的黑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发梢还在滴水,显然刚洗过澡。
最后,我撞上了那道视线。
和澡堂里、警局走廊里一模一样的视线!
冰冷,锐利,像两把淬了寒冰的飞刀,精准地钉在我脸上。
只是此刻,在那冰冷的深处,似乎还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是嘲讽?是厌恶?还是别的什么?
时间仿佛凝固了。
我像个被点了穴的木偶,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巨大的恐惧和羞耻感如同海啸般将我淹没。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尖叫:是她!就是她!那个被我当成锦鲤摸了半天的姑娘!
就在我快要被这无声的压力压垮时,身旁的林薇突然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江…江雪?!怎么是你?!”
江雪?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我混沌的脑海!
我猛地扭头看向我姐,又猛地转回头看向门口那个冷若冰霜的美女,眼睛瞪得像铜铃。
等等…江雪?这个名字…我姐好像提过?是她那个…那个学法医的高中闺蜜?!
门口那位江雪小姐,听到林薇的惊呼,冰封般的脸上也极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裂纹。
她那双漂亮但冷冽的眸子微微睁大,视线在我姐林薇和我之间快速扫了一个来回,眉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随即,那丝裂纹迅速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她抱着手臂,斜倚在门框上,姿态慵懒,却带着无形的压迫感,目光最终落在我脸上,唇角勾起一抹极其冰冷的弧度。
“呵。” 一声轻嗤,如同冰珠落地。
“林薇?” 江雪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清冽干净,但此刻裹着一层厚厚的寒霜。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所以,” 她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再次精准地切割到我身上,带着洞穿一切的犀利,“这个在澡堂里把我当锦鲤摸、在警局里抱着我的腿喊发财、还把张队长当乌龟精镇压的…你口中那个‘稳重可靠’的…那个‘除了不会谈恋爱其他都省心’的亲弟弟?林响?”
每一个字都像裹着冰渣的鞭子,狠狠抽打在我脸上。
我姐林薇的表情瞬间精彩纷呈,从震惊到尴尬,再到恨不得当场掐死我的暴怒,最后定格在一种混合着绝望和认命的惨白上。
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仿佛被命运扼住了咽喉。
“小雪…我…” 林薇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她艰难地组织着语言,试图解释这个荒诞到极致的事实,“这是个意外…天大的误会…他…他…”
“误会?” 江雪眉梢微挑,那抹冷笑更深了,“误会到产生幻觉,精准地扑过来摸我?误会到在警察局都能从审讯室冲出来,再次精准定位并实施二次骚扰?”
她的目光转向我,如同冰冷的探照灯,“林响先生,你这幻觉的‘定位系统’,还挺精准的啊?是装了GPS专门锁定我的吗?”
我的脸瞬间爆红,烫得能煎鸡蛋,羞愧得无地自容,只想原地爆炸。
在林薇杀人般的目光逼视下,我艰难地往前挪了半步,对着江雪那个方向,深深地、几乎把腰弯成九十度鞠了一躬,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江…江小姐!对不起!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脑子被菌子毒坏了!是我禽兽不如!我…我给您磕头赔罪都行!您要打要骂,要报警抓我,我都认!绝无二话!”
说到最后,声音己经带上了哭腔。
我是真的怕了,也真的悔得肠子都青了。
“报警?” 江雪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的笑话,轻轻哼了一声,抱着的手臂放了下来,但那姿态并未放松半分。
“警察局那边,看在菌子毒素和你们林家(她瞥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林薇)的面子上,暂时不追究你袭警和扰乱治安的责任了。至于对我的‘骚扰’…”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冰冷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像是在评估一件极其棘手的证物。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林薇,” 江雪的目光转向我姐,语气恢复了那种近乎冷漠的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在多年闺蜜的情分上,我给你两个选择。”
林薇立刻挺首了背脊,如同士兵听到了命令:“小雪你说!只要你能消气,怎么都行!打断他的腿我亲自给你递棍子!”
江雪没理会我姐的“大义灭亲”,她的视线再次落回我身上,唇角那抹冰冷的弧度带着一丝残酷的玩味:
“第一,我立刻联系我的律师,以猥亵罪和故意伤害未遂(指警局那场混乱)起诉他。证据链很完整,人证物证俱全,加上他体内残留的毒素报告…虽然不能重判,但足够让他在里面‘冷静’几个月,顺便留个案底,影响三代。”
我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案底?!三代?!
“第二,” 江雪的声音如同冰泉流淌,清晰地吐出让我和我姐都瞬间石化的字眼,“让他滚过来,给我当半个月保姆。随叫随到,任打任骂,包揽我家里所有脏活累活,包括但不限于打扫卫生、洗衣做饭、伺候我的猫、清理我的解剖台…以及,离我三米远!敢靠近一步,立刻执行选项一。”
她微微扬起下巴,那双冰冷的眸子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在审视她的囚徒:
“选吧。保姆,还是被告?”
空气死寂。
林薇连一秒钟的犹豫都没有,猛地转头,那双喷火的眼睛死死盯在我脸上。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林响!你他妈要是敢选第一个!老娘现在就大义灭亲!打断你的腿再把你扔进去!”
我还能选啥?
在女王陛下冰冷的目光和我姐杀人的眼神双重高压下,我像只被剥光了毛的鹌鹑,瑟瑟发抖,带着一种奔赴刑场的悲壮,用尽全身力气,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保…保姆!江小姐!我选保姆!我当!我一定当牛做马!任劳任怨!离您三米远!不不不!五米!十米都行!”
只要能不进局子不留案底,别说当保姆,让我去西天取经我都干!
江雪似乎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
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侧过身,让开了门口,冷冷地丢下一句:“进来,换鞋,鞋柜最底层有一次性拖鞋。”
说完,转身就朝屋内走去,米白色的家居服下摆划出一个冷漠的弧度。
我姐林薇在我后腰上狠狠拧了一把,用眼神示意我:给老娘机灵点!
我痛得龇牙咧嘴,却不敢出声,赶紧弯腰去鞋柜底层摸索。
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塑料拖鞋包装时,心里一片冰凉。
半个月的保姆生涯,开始了。
伺候的对象,还是这位被我当成锦鲤摸了半天的、气场两米八的冰山法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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