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老城区很安静，只有偶尔传来的狗叫声，还有面馆后厨冰箱的嗡鸣。祁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阁楼里很热，没有空调，只有一台老旧的风扇在头顶吱呀作响，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他身上的伤虽然包扎过了，但还是隐隐作痛。更重要的是，他心里装着事——他必须尽快联系林毅，了解外面的情况，收集祁志远陷害他的证据。
在面馆待着虽然安全，但也等于坐以待毙。
他悄悄起身，动作很轻，生怕吵醒楼下的苏建国父女。脚底的伤口己经结痂，走路没那么疼了，但还是有点瘸。他摸黑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
楼下静悄悄的，只有柜台后面亮着一盏小夜灯。他屏住呼吸，一步一步往下挪。楼梯很陡，他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
就在他快要走到一楼时，突然听到一声低沉的狗叫：“汪！”
祁琛吓了一跳，猛地停住脚步。借着夜灯的光，他看见楼梯口蹲着个黑乎乎的东西——是苏暖养的那只土狗，旺财。
旺财显然也发现了他，正瞪着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还龇着牙，露出尖尖的犬齿。
祁琛从小就怕狗，尤其是这种看起来不太友善的土狗。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差点踩空。
“别叫。”他压低声音，试图跟旺财沟通。
但旺财显然不买账，又叫了一声：“汪！汪！”
叫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祁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旺财，咋了？”楼上传来苏暖迷迷糊糊的声音，紧接着，楼梯口叫声在安静的夜里显得格外响亮，祁琛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混杂着旺财越来越急促的低吼，在这逼仄的楼梯间里撞出嗡嗡的回响。
“旺财，咋了？”楼上传来苏暖迷迷糊糊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像被温水泡过的细沙。紧接着，楼梯口突然亮起一束晃动的光，手电的光柱在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一路晃到祁琛脚边。
苏暖穿着松垮的白色睡衣，头发乱糟糟地顶在头上，手里举着个旧手电筒，睡眼惺忪地倚在楼梯扶手上。她的目光扫过缩在台阶上的祁琛，又落到龇牙咧嘴的旺财身上，打了个哈欠：“大半夜的不睡觉，你们俩搁这儿演警匪片呢？”
祁琛的后背紧紧贴着斑驳的墙壁，冷汗顺着衬衫领口往下滑。他能感觉到旺财的鼻子快凑到他脚踝了，那湿漉漉的鼻尖蹭过伤口结痂的地方，带来一阵又痒又麻的刺痛。他下意识地想抬脚踹开，又怕真惹恼了这只护主的土狗，只能僵在原地，维持着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
“它……它挡路。”祁琛的声音有点发紧，这大概是他这辈子最窘迫的时刻——前金融巨头被一只土狗堵在楼梯上，还被个面馆丫头抓了现行。
“挡路？”苏暖把电筒往他脸上一照，光柱里的灰尘在他眼前飞舞，“我看是有人想当逃兵吧？祁先生，您这是打算连夜跑路，赖掉那三十五块的债？”
手电光太刺眼，祁琛下意识地眯起眼。透过模糊的光影，他看见苏暖嘴角勾起的那抹促狭笑意，像偷吃了糖的小孩。这丫头明明刚睡醒，眼神却亮得很，显然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我只是……出去透透气。”他强装镇定地挺首脊背，试图找回一点昔日的气场，可脚底的伤口突然传来一阵抽痛，让他踉跄了一下，差点从台阶上滚下去。
“透气？”苏暖挑眉，把手电筒往巷口的方向晃了晃，光柱刺破窗外的夜色，照亮了巷子里堆积的垃圾桶和墙根的青苔，“您确定要去闻馊水味透气？还是说，您其实是想去找昨晚扔您在这儿的仇家聊聊？”
祁琛的瞳孔猛地一缩。她怎么知道……
苏暖像是看穿了他的震惊，踢了踢脚下的台阶，声音轻下来：“您昏迷时说的胡话，可比现在有条理多了。又是‘二叔’又是‘证据’的，我虽然听不懂，但也知道您不是普通的流浪汉。”她顿了顿，弯腰拍了拍旺财的脑袋，“不过呢，在我这儿，管你是董事长还是流浪汉，欠了钱就得还。想跑？先问问旺财答不答应。”
旺财像是听懂了主人的话，对着祁琛又“汪”了一声，尾巴却得意地翘了起来，还故意往祁琛的裤腿上蹭了蹭。
祁琛盯着那只摇头摆尾的土狗，又看了看倚在扶手上的苏暖，突然觉得一阵无力。他这辈子跟无数人打过交道，有笑里藏刀的政客，有野心勃勃的对手，有八面玲珑的商人，却从没遇到过苏暖这样的——明明带着刺，却又透着股不加掩饰的真诚；明明是市井丫头，眼神却清亮得能照出人心底的龌龊。
“我没打算赖账。”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放软了些，“只是……有些事必须处理。”
“再急的事，也得等天亮吧？”苏暖关掉手电筒，楼道瞬间陷入昏暗，只剩下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现在出去，你知道祁志远的人是不是在巷口蹲着呢？还是说，您觉得自己这模样，能躲过那些拿着您照片西处找的人？”
祁琛猛地抬头。她连二叔的名字都知道？
“您别这么看着我。”苏暖往楼梯下走了两步，月光落在她脸上，能看见她眼底的认真，“我爸以前在工地上见过不少被追债的，他们都说，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您现在跑出去，才是真的自投罗网。”
她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祁琛心里那点侥幸。他确实没想过，祁志远会不会在附近布控。以二叔的狠辣，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斩草除根的机会。
“那我……”他张了张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回去睡觉。”苏暖指了指阁楼的方向，语气不容置疑，“有什么事，等明天我爸去菜市场打听打听再说。他在这老城区待了三十年，谁家的猫生了崽都知道，消息比你那什么董事会灵通多了。”
祁琛看着她笃定的样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莫名的信任感。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
“这才对嘛。”苏暖满意地笑了，转身往阁楼走，走了两步又回头，冲还愣在原地的祁琛扬下巴，“还愣着干嘛？等着旺财请你吃夜宵啊？”
祁琛低头看了看脚边摇尾巴的土狗，认命地跟了上去。经过苏暖身边时，他闻到她发间飘来的淡淡皂角香，混着楼下厨房里飘来的骨汤味，竟奇异地让他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些。
“对了，”苏暖突然停下脚步，“你那伤口别碰水，明天我给你换纱布。还有，别再打逃跑的主意了，旺财晚上不睡觉的。”
祁琛的脚步顿了顿，没回头，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回到阁楼，祁琛躺在床上，听着楼下旺财蜷缩在窝棚里的呼噜声，还有苏暖轻手轻脚回房的动静。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画出格子状的光斑，像他曾经设计过的那些复杂的金融模型，却比那些冰冷的数字温暖得多。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苏暖举着手电筒的样子，闪过旺财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甚至闪过苏建国熬粥时佝偻的背影。这些鲜活的、带着烟火气的画面，渐渐盖过了二叔狰狞的脸和冰冷的董事会。
或许，苏暖说得对。
至少今晚，他可以暂时放下那些阴谋与算计，在这个连空调都没有的阁楼里，做个欠着三十五块债的“临时工”。
祁琛的嘴角，在黑暗中悄悄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弧度。他摸了摸肚子，那里还残留着阳春面的暖意，像颗小小的火种，在这漫长的黑夜里，烧得很稳。
作者“废墟造梦师”推荐阅读《破产后，财阀大佬夜市摆摊求收留》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VBV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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