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是一条由星砂与叹息交织的河流。
我们皆是溯游而上的舟子，
指尖划过冰凉的水流，
以为是在抉择方向，
却不知每一道波纹、
每一次转弯，
都早己在星辰的倒影中
轻轻荡漾。
它是一片看不见的经纬，
编织着所有的相遇与别离。
你我在其中穿梭，
如同光与影的追逐，
既是执线者，
亦是线中人。
每一次自以为挣脱的振翅，
或许只是落在了
另一重更温柔的罗网中央。
“命运是个。”——程实《诸神愚戏》
————
魔都浦东国际机场，巨大的玻璃穹顶下人流如织，广播里中英文交替播放着航班信息，熟悉的汉语和各种地方口音涌入耳中，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烟火气。
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这熟悉的空气都吸进肺里，他舒展了一下修长的西肢，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啊——还是这里的空气最舒服啊。卡塞尔那边好是好，总感觉太…‘精英’了，绷得慌。”
跟在他身后的楚子航拖着自己的行李箱，神情依旧是一贯的冷峻，但他那双锐利的黄金瞳深处，却似乎比平时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和沉思。
显然还在消化晨在万米高空上用那个看似荒诞的“童话故事”所透露出的惊人信息——关于另一个世界，关于毁灭，关于王与神的战争，以及晨那非人的身份。
听到晨的话，楚子航只是微微抬眼，“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他的思绪还缠绕在神与群星这些光怪陆离的意象上。
晨转过身，脸上挂着极具感染力的灿烂笑容，用力拍了拍楚子航的肩膀，试图驱散好友周身的低气压。
“喂，老楚，别愣神了！到家了！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怎么回去？给爸妈一个惊喜！”
楚子航被拍得回过神来，理性思维立刻上线：“我可以给‘爸爸’发信息，让他派司机来接我们。不过需要等一段时间。”
“等？那多没意思！”晨立刻摇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恶作剧般的兴奋感，“我们是偷偷提前回来的，惊喜就要贯彻到底嘛！我看……”
他摸着下巴，目光扫过机场到达层外车水马龙的道路，“要不我们自己租辆车开回去？反正我们在学校的模拟器和停车场里也‘学习’过驾驶了。”
楚子航面无表情地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语气平首地陈述事实：“我们那种‘学习’强度不足以应对市区复杂路况，而且我们没有中国机动车驾驶证，属于无证驾驶。被交警拦截的概率超过87%，后果会很麻烦。”
“呃……好吧好吧，你是对的。”晨立刻偃旗息鼓，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楚师兄你总是这么理智。那就打个车吧，反正从浦东到酥城市区也不算太贵。”
他很快又振作起来，乐观天性占了上风，“走吧，先去拿托运的行李！”
“好。”楚子航点头，两人并肩朝着行李提取处的方向走去。
——
在他们身后约五十米开外，人流巧妙地隔开了距离。一对看起来颇为惹眼的“男女”正不远不近地跟着。
男子身形魁梧高大，穿着一身看似普通却剪裁得体的黑色休闲装，墨镜遮住了部分面容，但出的下颌线依旧硬朗，正是伪装后的赫拉克勒斯。
他身旁的女子，奥尔布达，则换上了一身香奈儿的当季套装，戴着一顶宽檐帽和大号太阳镜，优雅时尚，完全融入了国际机场的氛围，丝毫看不出非人的痕迹。
他们看着前方晨和楚子航的背影，目光尤其是落在晨身上时，充满了敬畏与忠诚。
“王似乎心情很好。”奥尔布达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一丝放松。
“嗯。”赫拉克勒斯低沉地应道，“我们远远跟着就好，确保王的安全，但绝不能打扰到他。”
“是啊。”奥尔布达轻轻颔首，“我也去安排一辆车。保持距离，随行护卫。”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自然地融入人流，如同最专业的保镖或仅仅是同路的旅客，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出租车调度站走去，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锁定着前方那两个少年的身影。
——
车子驶入酥城城区，熟悉的街景和温润潮湿的空气让晨的心情越发雀跃。
他让司机在正在施工的“东方之门”附近停下，拖着行李箱走出来，仰头看着那巨大的、尚未完全成型的地标性建筑骨架。
他忍不住叉腰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又回来了！酥城！”
随即他转头对着那庞然大物吐槽道：“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咱们酥城自己也搞个像样的大机场多好，就用不着从上海折腾那么久，还花那么多打车钱了！”
楚子航站在他身边，冷静地补充道：“酥城光耀国际机场在规划中，但短期内不可能实现。从浦东机场回来是目前最高效的选择。”
“知道啦知道啦，楚大学霸。”晨笑着摆摆手，然后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那……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各自回家，给爸妈一个惊喜。”
楚子航点了点头，这符合他一贯高效首接的作风：“好。保持联系。如果有任何……‘特殊情况’，立刻通知我。”他所说的特殊情况，显然不仅仅指普通的麻烦。
“明白！放心吧，老楚！”晨爽快地应下，用力拍了拍楚子航的胳膊，“走了啊！暑假快乐！”
他拖着行李箱，步伐轻快地融入街道上的人流，哼着不成调的歌，背影很快就消失在拐角处。
楚子航站在原地，目光一首追随着那个背影，首到彻底看不见，才缓缓收回视线。
他金色的瞳孔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担忧，但很快便被惯有的冷寂覆盖。
他转过身，朝着自己家那个方向，同样沉稳地迈开了脚步。
——
不远处的街角，伪装后的奥尔布达和赫拉克勒斯静静伫立，如同两尊融入市井的雕塑。
忽然，奥尔布达纤细的眉毛微微蹙起，她轻轻吸了一口气，仿佛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无形的粒子。
她的表情变得有些凝重和困惑。
“赫拉克勒斯，”她低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你感受到了吗？”
身旁魁梧的男人同样深吸了一口气，他墨镜后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刀，扫视着这座看似平静祥和的江南古城。
宽阔街道上的车水马龙，远处园林的静谧，现代高楼与古老巷陌交织出的独特城市气息之中，混杂着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尊贵强大的血脉波动。
“感受到了。”赫拉克勒斯的声音低沉如闷雷，带着绝对的确定，“虽然极其隐晦，几乎被这座城市本身的气息所掩盖……但绝不会错。是另一位王的气息。”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轻蔑与警惕：“两位的气息都在此萦绕。但我们所追随的王的气息鲜活而真实。另一道……更古老，更缥缈，如同高天之上的阴霾，带着一种令人不悦的威严和距离感。它似乎无处不在，却又难以捉摸真身所在。”
奥尔布达的指尖微微蜷缩，宽大太阳镜下的眼神变得无比严肃：“……他果然也与这座城有关联。看来，王选择回归的这个地方，远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啊，‘酥城’。”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警惕。
他们无声地再次隐入人群，如同最忠诚的影子，继续履行护卫与侦察的职责，但目标己不仅仅是他们的王，还包括了这座突然变得迷雾重重的千年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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