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丫这么想着，就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说出口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失言，每次她这么说的时候，她男人的脸上就不大好看。
意识到这点后，她就尽量不说了。
但她是真找不到自己除了干家务活以外的价值，而干家务活在她前半生中，都是没用的表现。
“没用？！”岁岁吃惊地张大了嘴，“婶婶，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和我哥哥，还有刘祖军岂不是更没用！
我和我哥哥不会做饭，不会洗衣服，不会扫地，也不会烧火，我冬天的时候还不会给自己穿衣服……那我和哥哥是不是更没用啊！”
岁岁一个个数着，然后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天呐，没用的竟然是我们！！！”
刘祖军跟着瞪大了眼睛，忙道：“我不一样！我我我，我会干活！”
刘民盛在一旁凉凉道：“要是没有我，你不也什么都干不成，但我一个人就可以干。”
年年看向岁岁：“但我们听话！”
岁岁点头：“对，我和哥哥听话。我们能哄爸爸妈妈高兴！”
两个小孩松了一口气，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他们还是有点用的。
刘祖军转头西处看，他立马伸手把林二丫拉到凳子面前：“妈妈，你坐。妈妈，你看见我开心吗？”
他急于证明自己有用。
林二丫还有些恍惚，她看着面前的刘祖军，似乎明悟了什么，却又好像依旧看不清楚。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现在、有点开心。”
刘民盛偏头看她：“你也不用害怕，等你工作分配好，我会托相熟的人带你上班。”
林二丫好像汲取到了一点力量，这份力量不来自于任何人，而在于她世界观崩塌的一角。
她想去填补些什么，又好像想将崩开的口子拉得更大，去看看外面到底是什么。
就像年年岁岁说的，他们什么都不会，但是他们穿着干干净净的衣裳，两个小孩脸上不像村里的孩子一样，都是皴。
这并不妨碍他们的父母对他们好。
有用和没用……都不重要了。
林二丫想起自己的父母，又有点想哭了。
在家里她排第二，她没有大姐那么受重视，也没有小妹那么会说话，她沉默着，像是一个幽魂，她只有干活，拼命干活，家里人才能看到她。
她才会发现，自己还活着。
刘民盛拉着林二丫起来，他拦住想跟着出来的刘祖军：“你在这和年年岁岁玩会儿，我带着你妈妈出去一下。”
他带着林二丫出去后，林二丫就忍不住小声啜泣。
她一首不懂，等到了婆家，婆家的人说她没用，她就认为是自己没用，所以自己爸妈和姊妹们才看不见她。
然而刚刚岁岁和年年告诉她，小孩并不需要有用，就像她对刘祖军一样，她也不需要刘祖军有用……
她说不清楚，甚至不懂怎么表达。
刘民盛静静地看着她，等她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他说：“你要是还有不明白的，就去上班，不一定做得多好，就去看看别人是怎么活着的。
要想知道得多一点，那就去扫盲班，学了字，然后就去看书，看报。
这些上面也不会告诉你怎么去活，但会告诉你，这个世界很大。”
林二丫看了他会儿，问出了一首压在心里的问题：“你不嫌弃我吗？”
刘民盛：“我亲口说过这话吗？”
林二丫摇头。
两人相处时间不长，关于刘民盛嫌弃她，她配不上刘民盛的话，都是婆家人说的。
“如果你想知道，你应该来问我。”刘民盛缓缓道：“或许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吧。”
“没、没有。你己经很好了。”林二丫忙道，在她眼里，她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应该就是嫁给了他。
不然她过不上这么好的生活。
“刘哥！！！”
刘民盛正想说什么，不远处就传来了陈卫军的声音，对方手里拎着东西，他看了眼，拎的是两个暖水瓶，还好他没和他买重了。
“你们这么早就到了啊。”陈卫军看了一眼站在他身边的林二丫，立马笑着打招呼，“嫂子好！”
林二丫忙点头，她眼睛还有些红。
陈卫军狐疑的目光从刘民盛身上扫过，“刘哥，咱们可不兴对媳妇动手啊，你这是思想觉悟有待提高的表现！”
刘民盛深呼吸一口气：“滚！”
“好嘞。”陈卫军立马提着东西进院子。
刘民盛见人离开了，又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陈卫军从院子里面探出头：“训媳妇也不行。”
刘民盛气笑了。
陈卫军见势不对赶紧走人。
我的天，刘哥这样笑起来真的是太渗人了。
陈卫军摇了摇头，赶紧进了院子。
院子里面，年年、岁岁正在和刘祖军说话。
刘祖军防备地看向他们：“你们想干什么？”
岁岁看向刘祖军：“你这么看我们干什么？我们又不是坏人。”
刘祖军撇嘴：“要不是你们，我也不会被我爸爸骂。”
年年：“不对！”
岁岁：“就是，你被骂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被骂是因为你做事做得不对。”
刘祖军：“才不是！”
岁岁：“不承认自己错误的胆小鬼。”
年年：“你不是一个勇敢的孩子。”
陈卫军旁观了会儿，发现自己插不上手，但看戏还是看得很津津有味的。
年年和岁岁发现了身边有人，岁岁看过去：“咦，陈叔叔！”
陈卫军惊讶：“岁岁你还记得我？”算下来他们足足有八个月没见了。
他以为两个孩子都记不得他了。
年年跟着岁岁喊了一声，他对陈卫军的记忆己经模糊了，但岁岁记得，他就跟着岁岁喊。
岁岁：“我记得你呀，我还记得你很喜欢吃我妈妈做的饭。”
陈卫军笑出声：“我就是很喜欢你妈妈做的饭，所以我今天又来了。
“欢迎陈叔叔来我家做客。”年年很有礼貌，“陈叔叔，我爸爸妈妈们都还在做饭。”
岁岁：“所以叔叔你得在外面多等一会儿了。”
在厨房忙活的顾清宴听见声音，他就随意喊了一声：“陈卫军，你进来帮我烧火。”
他要去接老袁。
陈卫军嘀咕：“你是真不客气啊。”
虽然这么说着，还是走了进去在顾清宴的位置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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