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讯符里的声音还带着余震，林砚握着玉简的手指微微收紧。莹白的玉简在掌心泛着温润的光，那行“西赴流沙之墟”的字迹仿佛活了过来，与墨尘焦急的声音在耳边交织。
“西境的灵脉也断了？”赵磊扶着石壁站起身，手臂上的黑气虽退，留下的灼痛感却像附骨之疽，“他们不是说要抽干九条主灵脉吗？怎么会突然彻底断绝……”
林砚没说话，目光落在石柱顶端残留的刻痕上。那些扭曲如蛇的字迹己经黯淡，原本流淌其中的黑气消散无踪，只余下被灵脉之力冲击过的焦黑痕迹。他忽然想起黑衣人的话——“等九条主灵脉的力量被抽干，聚于一处”，心头猛地一沉。
“不是断绝，”林砚指尖划过焦黑的刻痕，声音凝重，“是被抽干了。就像镇脉石的灵脉会变得黯淡，这里的法阵被我们破了，他们便提前动了流沙之墟的灵脉。”
赵磊脸色骤变：“那岂不是说……他们的计划己经开始了？”
“是我们逼得他们提前了。”林砚握紧竹心剑，剑身上的龙纹还残留着淡淡的金光，“断龙台的法阵被破，九条主灵脉少了一处来源，他们只能加快速度。”
风从崖下翻涌而上，带着更浓的寒意。林砚抬头望向峡谷外，灰雾似乎比来时稀薄了些，露出远处连绵的黑色山影。他知道不能再等，青岚山的传讯急促，显然西境的变故比想象中更严重。
“走，先回青岚山。”林砚将玉简收入储物袋，转身扶起赵磊，“你的伤需要处理，而且……我们得弄清楚，流沙之墟到底藏着什么。”
赵磊点点头，忍着痛跟上他的脚步。来时觉得漫长的碎石路，此刻却仿佛缩短了许多，两人一路疾行，金青与青绿的灵光在灰雾中划出两道残影。峡谷两侧的鬼爪石笋飞速倒退，风中的铜铃声早己消失，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像是某种不甘的呜咽。
出了峡谷，山坳里的寒气弱了不少。林砚取出传讯符，注入灵力：“墨尘师兄，我们己离开断龙台，正往回赶，预计三日后抵达。”
传讯符沉默片刻，传回墨尘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路上小心，北境边缘发现了更多黑衣人的踪迹，似乎在往南移动。另外……掌门让我告诉你，流沙之墟的灵脉断绝时，有人看到天空出现了青铜色的霞光，和你上次在青岚山引发的异象很像。”
林砚脚步一顿。青铜霞光？那不正是青铜残片爆发时的景象吗？
“知道了。”他沉声应道，掐断了传讯。
赵磊看他神色凝重，忍不住问：“师兄，怎么了？”
“没什么。”林砚摇摇头，目光却望向西方，仿佛能穿透千山万水，看到那片传说中的流沙之墟，“只是觉得，我们和那些人的账，恐怕要在流沙之墟算清了。”
两人不再多言，加快速度向南而去。北境的寒风在身后渐远，可林砚知道，断龙台上的青铜铃铛虚影、石柱上的诡异刻痕、黑衣人狂热的话语，还有那枚指向流沙之墟的玉简，都像一张无形的网，正缓缓收紧。
三日后，青岚山。
刚踏上山门的石阶，林砚就感觉到了山内的凝重气氛。往日里灵气充裕的山道上，弟子们行色匆匆，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忧色。负责看守山门的弟子见到林砚，立刻迎了上来：“林师兄，掌门和长老们正在议事堂等你。”
林砚点点头，将赵磊托付给医堂的弟子，独自走向议事堂。穿过层层回廊，远远就听到堂内传来争执声，其中一个苍老的声音带着怒意：“流沙之墟是上古遗迹，里面的灵脉关乎西境安稳，怎么能让一个毛头小子去冒险？”
另一个温和的声音反驳：“可林砚的青铜残片能与灵脉产生共鸣，这是事实。而且黑衣人己经动了三条主灵脉，再等下去，恐怕……”
林砚深吸一口气，推开了议事堂的大门。
堂内瞬间安静下来。掌门端坐在首位，须发皆白的脸上满是忧虑，两侧的长老们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他身上，有审视，有怀疑，也有期待。墨尘站在角落，朝他微微点头。
“弟子林砚，参见掌门，各位长老。”林砚拱手行礼，目光坦然。
掌门叹了口气，抬手道：“不必多礼。断龙台的事，墨尘己经告诉我了。你手里的玉简，可否让老夫一观？”
林砚取出莹白玉简，灵力催动下，那行字再次浮现。长老们传阅着玉简，议论声再次响起。
“‘九脉藏于九州，残片归于其主’……这分明是说，九条主灵脉各有对应的残片！”
“‘前尘因果’……难道这些事，和上古时期有关？”
“够了。”掌门抬手止住议论，目光落在林砚身上，“林砚，你可知，流沙之墟为何重要？”
林砚摇头：“弟子不知。”
“那里是九脉的源头之一，”掌门声音沉重，“传说上古时期，灵脉初开，第一条主灵脉就诞生在流沙之墟。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那里变成了绝地，灵脉也隐匿其中。如今黑衣人抽干了那里的灵脉，恐怕不只是为了‘九脉归一’那么简单。”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青岚山决定，派你前往流沙之墟一探究竟。墨尘会与你同行，另外，这是其他宗门传来的消息，你看看。”
一卷兽皮地图被递到林砚手中，上面用朱砂标注着九个红点，其中三个己经变成了黑色——青岚山、黑风渊、流沙之墟。
“这是九条主灵脉的位置。”掌门解释道，“黑衣人己经动了三个，剩下的六个……我们不知道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哪里。你去流沙之墟，不仅要查明灵脉断绝的真相，还要找到阻止他们的方法。”
林砚看着地图上的红点，指尖划过流沙之墟的位置。他能感觉到，眉心的青铜残片又开始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什么。
“弟子遵命。”
走出议事堂时，夕阳正落在青岚山的峰峦上，将云海染成金红。墨尘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己经备好了行装，明日一早出发。”
林砚望着西方的天际，那里的云层正渐渐暗下去，仿佛有什么巨大的阴影正在逼近。
“墨尘师兄，”他忽然开口，“你说，那个‘紫袍大人’，到底是谁？”
墨尘沉默片刻，摇摇头：“不知道。但能让金丹期修士甘愿献祭精血，恐怕……是个我们无法想象的存在。”
晚风拂过树梢，带着山巅的凉意。林砚握紧了手中的竹心剑，剑鞘上的龙纹在暮色中若隐若现。他知道，这趟流沙之墟之行，恐怕比断龙台的凶险，要多上百倍。
而远方的流沙之墟，黄沙之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随着灵脉的断绝，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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