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书？"厉墨霆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冷意。他从鹿小柒手里拿过那半张纸，指尖触碰到纸张表面时，清晰地感觉到一种类似皮肤的温热——这触感让他胃里一阵翻涌，几乎立刻确定了鹿小柒刚才没说出口的猜测：这东西，是用人皮做的。
纸上的字迹因为年代久远而有些模糊，但仍能辨认出大致内容。
"男方：厉氏墨霆，生于戊戌年庚申月壬午日甲辰时..."
厉墨霆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串生辰八字，与他身份证上的出生日期精确对应，连时辰都分毫不差。他自小就知道自己的八字特殊，家族长辈总说他命带"紫薇"，是百年难遇的贵格，但也正因如此，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所以从小到大身边总少不了各种护身符和法器。可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具体的生辰时辰，就连最亲近的爷爷，也只知道他出生的年月日。
"女方：..."
接下来的字迹被烧毁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姓氏轮廓，隐约能看出是个"鹿"字。再往下，是名字的最后一个字——"柒"，用浓墨写得格外清晰，像是生怕被人忽略。
最下方的落款日期更是让人心头发紧：
"崇祯十七年七月十五"
崇祯十七年，正是明朝灭亡的那一年。而七月十五，是中元节，民间俗称鬼节。
厉墨霆捏着人皮婚书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猛地转头看向鹿小柒，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能冻伤人："解释一下，鹿小柒，"他一字一顿地说道，将"柒"字特意加重了语气，"为什么三百年前的冥婚书上，会出现你的名字和我的生辰八字？"
鹿小柒被他看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我怎么知道？"她梗着脖子反驳，心里却乱成一团麻。这半张婚书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无数疑问——她的名字里带"柒"，难道只是巧合？厉家的青铜匣里为什么会藏着这样一张诡异的婚书？三百年前的厉家先祖，又为什么要和一个姓鹿的女子定下冥婚？
"巧合？"厉墨霆冷笑一声，走上前一步，逼近她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半米，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混杂着刚才黑血的腥甜气息，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厉家的东西，从不会出现巧合。"他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头看着自己，"你从一开始接近我，接近厉氏集团，就是为了这个，对不对？"
他的指尖带着冰凉的温度，力道却不小，鹿小柒感觉自己的下颌骨都快要被捏碎了。"放开我！"她挣扎着想要躲开，可他的力气比想象中大得多，"厉墨霆你有病吧！我今天才第一次见这破匣子，怎么可能知道里面有什么？"
"是吗？"厉墨霆挑眉，眼神里的怀疑丝毫未减，"那你刚才画的血八卦，为什么能镇压阴血？你对厉家的事情，知道得未免太多了。"
鹿小柒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她确实有很多事情不能说。比如她来自一个传承了千年的玄门世家，比如她从小就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她来厉氏集团当特助，最初的目的确实是为了调查十年前那位财务副总的冤案——可这些都和这张三百年前的婚书没关系啊！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书桌上的青铜匣突然又动了。
这次不是渗出黑血，而是整个匣子开始轻微地震动，表面的八卦图发出淡淡的金光，那些云雷纹像是活过来般流转着。人皮婚书从厉墨霆的手里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被金光笼罩着，原本模糊的字迹变得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到纸张边缘那些细密的毛孔。
"啊！"鹿小柒突然痛呼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了太阳穴。她捂着头蹲下身，眼前闪过无数混乱的画面——
猩红的喜袍，燃烧的纸钱，一个穿着古代官服的男人背对着她，手里握着一把滴血的匕首；
冰冷的桃木钉，穿透胸膛的剧痛，耳边有人在哭喊："小姐，不能签这契约啊！"
摇晃的花轿，漫天的纸钱，有人在她耳边低语："记住，你是厉家的祭品，生生世世都是..."
这些画面快得像闪电，却带着无比真实的痛感和恐惧，让她浑身发冷，止不住地颤抖。
"你怎么了？"厉墨霆见状，下意识地松开了手。他看着鹿小柒痛苦的样子，心里的怀疑突然动摇了——如果这一切真是她策划的，她没必要演得这么逼真。
他刚想伸手去扶她，书房里的景象突然发生了更诡异的变化。
书桌上的钢笔、回形针、剪刀，架子上的金属台灯，甚至墙上挂着的青铜镇纸，都像被无形的磁铁吸引着，纷纷脱离原来的位置，悬浮到半空中。这些金属物品旋转着，尖端不约而同地指向一个方向——
蹲在地上的鹿小柒。
厉墨霆瞳孔骤缩，猛地将鹿小柒护在身后。"小心！"他低喝一声，随手抓起桌上的一个陶瓷笔筒，警惕地看着那些悬浮的金属。
鹿小柒从他身后探出头，看着那些在半空中旋转的金属物品，脸色更加苍白："是你的阳气在排斥我..."她声音发颤，"厉墨霆，你的命格太特殊了，刚才的婚书激活了你体内的气场，它把我当成了...敌人。"
厉墨霆皱眉。他听不懂什么气场、命格，但眼前的景象足以证明，这张三百年前的婚书绝不是简单的恶作剧。他看着那些悬浮的金属，又看了看身后脸色苍白的鹿小柒，突然意识到一个更可怕的问题——
如果这婚书是真的，那三百年前，厉家先祖和这个叫"鹿柒"的女子，到底定下了怎样的契约？而这份契约，又会给现在的他们带来什么？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将整个书房照得如同白昼。借着这短暂的光亮，厉墨霆清楚地看到，悬浮在空中的人皮婚书背面，还刻着一行极小的字，用朱砂填色，像是一句诅咒：
"生生世世，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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