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咔哒……”
钥匙在锁芯里转动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如同死神的丧钟,在死寂的走廊里被无限放大,狠狠敲击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每一秒的转动,都像在拧紧我脖颈上的绞索!
柜门大敞着,黑洞洞的入口如同嘲笑的嘴!那份染血的、足以掀翻整个黑暗机器的档案,还被我死死攥在手里,纸张冰冷的触感此刻却像烧红的烙铁!床底下,那片暗红色的湿痕仍在无声地蔓延,散发着铁锈般的腥气!一切都暴露在即将倾泻而入的光线下,无所遁形!
“藏!” “学姐”那如同濒死尖叫般的意念,带着撕裂灵魂的急迫,在我脑中炸开!
藏?藏哪里?!这光秃秃的、如同白色墓穴般的囚室!没有床底可钻(那里只有蔓延的血泪),没有窗帘可躲,没有家具可挡!唯一的遮蔽,就是这敞开的、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柜子本身!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极致的恐惧。在门锁发出最后一声、宣告开启的“咔哒”脆响的瞬间,我像一只被逼到绝境的困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我猛地将手中那份沉重的档案,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塞回那个黑洞洞的柜子深处!同时,身体借着这股冲力,不顾一切地撞向那扇敞开的、薄薄的金属柜门!
吱——嘎——!
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呻吟。就在沉重的金属门被从外面缓缓推开的同一刹那,我险之又险地将柜门猛地拉上!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铁皮,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破膛而出!我甚至能感觉到门板外,那推门而入的人带起的微弱气流!
“林晓同学?”
陈老师那温和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伴随着门被完全推开的声响,清晰地传了进来。
惨白的走廊灯光,混合着囚室顶灯的光线,瞬间倾泻而入,将我的影子长长地投在惨白的墙壁上。我背对着门口,身体僵硬地抵着柜门,剧烈地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根本不敢回头。冷汗顺着额角滑落,滴进眼睛里,带来一阵刺痛。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我僵硬的背影上扫视,扫过凌乱的床铺,扫过冰冷的地面,最终……落在我死死抵住的那个金属柜门上。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还站在这里?” 他的脚步声不疾不徐地响起,一步步走进囚室,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那脚步声,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脏上。“老师不是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吗?”
他停在了我身后,距离近得我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合着消毒水和某种古龙水的、令人作呕的气息。一股无形的、巨大的压力,如同冰冷的铁幕,从背后笼罩下来,几乎让我窒息。
“我……我……” 我艰难地试图发出声音,喉咙却像被砂纸磨过,干涩嘶哑,“我……口渴……想找水……” 一个拙劣到极点的借口。
“哦?水?” 陈老师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仿佛在欣赏猎物徒劳的挣扎。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我的身体,钉在了我背后的柜门上。“柜子里……有吗?”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他果然注意到了!
“没……没有!” 我几乎是尖叫着否认,身体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微微颤抖,“我……我记错了!没有水!”
“是吗?” 他轻轻应了一声,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随即,一只戴着干净白手套的手,缓缓地、不容抗拒地搭在了我的肩膀上。
冰冷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病号服传来,像一条毒蛇缠上了脖颈!我浑身猛地一僵,几乎要下去!
“别紧张,林晓。”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甚至带着一丝“安抚”的笑意,但那只手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轻轻地将我僵硬的身体从柜门前拨开,“让老师看看。万一里面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呢?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对吧?”
我被那股力量拨得踉跄一步,离开了柜门。失去了我的阻挡,那扇薄薄的、刷着白漆的金属门,在惨白的灯光下,显得如此脆弱和……不祥。
陈老师站在柜门前,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仔细地审视着柜门边缘。他的手指,戴着那副象征“洁净”的白手套,轻轻拂过门轴和门缝,似乎在检查什么。然后,他握住了那个简单的旋转门闩。
吱——嘎——
生锈的门轴再次发出呻吟。柜门,被他缓缓拉开。
我的呼吸彻底停滞,血液仿佛凝固!大脑一片空白!完了!他看到了!那份档案!那个十年前被掩盖的死亡!那个沾满鲜血的循环!
然而,预想中的质问和雷霆并未到来。
陈老师只是静静地站在敞开的柜门前,目光投向柜内那片浓重的黑暗。惨白的灯光只能照亮柜口边缘,里面堆叠的杂物轮廓模糊不清。他看了几秒,然后,竟然伸出手,探入那片黑暗之中!
我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他摸到了!他一定摸到了那份档案!
但下一秒,他抽回了手。手里拿着的,却是一个……**空了的、布满灰尘的硬塑药瓶**?瓶身上的标签早己模糊不清。
“啧,” 他发出一声轻微的、带着“无奈”的叹息,将那空药瓶随手扔回柜子里,发出哐当一声轻响,“看来是以前遗弃的医疗垃圾没清理干净。回头得让后勤好好打扫一下。” 他拍了拍手套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作者“闲来无心”推荐阅读《404水声》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仿佛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然后,他转过身,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无懈可击的“关切”表情,看向面无人色、几乎站立不稳的我。
“看把你吓的。” 他语气带着一丝“责备”的温和,“都说了别胡思乱想。这里很安全,什么都没有。”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再次扫过我的脸,扫过我因为恐惧而剧烈收缩的瞳孔,最后,意有所指地落在我微微颤抖、沾满了灰尘的手指上——那是刚才慌乱塞档案时蹭上的。
“不过……” 他话锋一转,声音依旧温和,却像淬了毒的冰针,“林晓啊,老师还是要提醒你。有些东西,不该看的别看,不该碰的别碰。好奇心太重,尤其是在这种……**特殊环境**下,很容易产生幻觉,加重病情的。就像赵雅同学那样,多可惜,是不是?”
他知道了!他一定知道档案的存在!他看到了我手上的灰尘!他这是在警告!赤裸裸的威胁!用赵雅的惨状来威胁我!
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被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灌满西肢百骸。我死死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才勉强抑制住尖叫和崩溃的冲动。
陈老师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脸上那“关切”的笑容加深了,镜片后的目光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冰冷的愉悦。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该休息了。” 他抬手,似乎想再次拍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就在他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即将落下的瞬间——
一股难以言喻的、**刺骨的冰寒**,毫无征兆地、如同爆炸般席卷了整个囚室!
这寒冷来得如此突然,如此猛烈,完全违背了常理!前一秒还是医院恒温的微凉,下一秒,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热量,温度骤降!冰冷的空气如同无数细小的冰针,疯狂地刺入皮肤,钻进骨髓!
“呃!” 陈老师拍向我肩膀的手猛地顿在半空,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真实的裂痕!镜片后的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寒颤!他猛地抬头,惊疑不定地扫视着囚室西周,仿佛在寻找寒意的来源。
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地狱般的寒冷冻得浑身剧颤,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这不是普通的降温!这寒冷带着一种……**死寂**的气息,一种来自坟墓最深处的阴冷!惨白的灯光似乎都因为这骤降的温度而变得黯淡、摇曳不定。
更诡异的是,我呼出的气息,在眼前瞬间凝结成**浓重的、翻滚的白雾**!这只有在极度严寒的户外才会出现的景象,此刻却出现在这间门窗紧闭、理应恒温的囚室里!
“嘶……” 陈老师倒抽一口冷气,他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脸上那副从容的面具彻底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深藏的恐惧!他猛地看向那扇高高在上的、嵌着铁栏杆的窗户。
窗外,惨淡的月光下,那些原本只是缓慢蔓延的、如同黑色血管般的爬山虎藤蔓,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无声地向上攀爬!它们粗壮的藤条扭曲缠绕,深色的叶片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油光,如同无数条苏醒的毒蛇,正贪婪地覆盖着冰冷的玻璃!藤蔓所过之处,玻璃窗上竟然迅速凝结起一层薄薄的、散发着寒气的**白霜**!
“这……怎么回事?!” 陈老师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那份伪装的温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快步走到窗边,试图看清外面疯狂生长的藤蔓。但藤蔓己经覆盖了大半玻璃,只留下几道狭窄的缝隙,透出外面扭曲的月光和藤蔓蠕动的、令人作呕的阴影。
“冷……好冷……” 我蜷缩在地上,抱着双臂,身体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牙齿咯咯作响的声音在死寂的囚室里格外清晰。这寒冷不仅来自肉体,更来自灵魂深处,仿佛要将我连同这间囚室一起冻结成冰!
“学姐”的低语,在这片骤然降临的、如同极地冰窟般的寒冷中,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实质的怨毒和冰冷,清晰地在我脑中响起,不再是飘忽的意念,而像是无数冰棱在摩擦:
“他/她……的……手……很……冷……”
“比……这……更……冷……”
“十年……前……的……水……更……冷……”
十年……前……的……水?!
我的大脑如同被一道惨白的闪电劈中!档案里那个十年前“猝死”的学生!她(他)拒绝饮水,称“水有怪味”!陈老师……他递出的那杯水?!
刺骨的冰寒如同无数冰冷的触手,缠绕着陈老师。他站在窗边,背对着我,身体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违背常理的寒冷而微微颤抖。他猛地转过身,镜片后的目光不再是探究和掌控,而是充满了惊疑、愤怒,以及一丝被冒犯的、冰冷的杀意!他死死地盯着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我,仿佛在确认这诡异的寒冷是否与我有关。
“你……” 他刚吐出一个字。
囚室顶灯,那盏永不熄灭的惨白光源,突然发出“滋啦”一声刺耳的电流噪音!灯光剧烈地、疯狂地闪烁起来!明灭不定的光线,将陈老师那张惊怒交加的脸映照得如同鬼魅,也将墙上那些疯狂蔓延的藤蔓阴影,扭曲成无数张牙舞爪的、择人而噬的怪物!
在这片骤降的、如同冰狱般的寒冷中,在疯狂闪烁的、如同垂死挣扎的灯光下,在窗外藤蔓无声而疯狂的覆盖中,陈老师和我,如同被困在冰棺中的猎物与猎人,隔着短短的距离,无声地对峙着。
冰冷的白雾,在我们之间翻滚、弥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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