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的晨光驱散了郝家村最后一缕夜色，鸡鸣声此起彼伏。王秀兰刚伺候母亲喝了药，正琢磨着怎么跟郝建国商量买地的事，院门外就响起了熟悉的、刻意放轻的敲门声——三长两短。
是刘泽明。
王秀兰心头一动，快步走过去拉开院门。刘泽明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敬畏、感激和商人特有精明的复杂神情。他没像昨天那样风风火火，反而显得有些局促，搓着手，眼神先往院子里扫了扫。
“妹子，这么早……打扰了。” 刘泽明压低声音，脸上堆着笑，目光却不由自主地瞟向王秀兰家那同样破败的窑洞，仿佛在寻找什么不存在的“仙迹”。
“泽明哥，进来说。” 王秀兰侧身让他进来，反手关上门。
刘泽明没往里走，就站在院门口，搓着手，嘿嘿笑了两声，显得有些不好意思：“那个……妹子，哥……哥有个不情之请。昨天……昨天不是破了几袋子面嘛……”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真切的心疼，跟郝建国如出一辙，“那漏出来的面，脏了可惜了，喂鸡都糟蹋！哥寻思着……妹子你那仙……呃，你那儿，还有没有多余的、囫囵个的面？不用多！十斤八斤就行！哥想买点，给家里老娘尝尝鲜！这年头，上好的白面，稀罕啊！”
王秀兰一听，心里顿时明白了。刘泽明这哪是心疼那点漏掉的面？分明是借着由头，想跟她这个“有门路”的“仙姑”再攀攀关系，顺便也给自己捞点实惠。不过，他提到老娘，倒是让王秀兰心里一动。这人虽然混黑市，但孝心似乎不假。
她看着刘泽明那副既期待又小心翼翼的样子，想起空间里那堆积如山的面粉，这点东西对她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不如做个顺水人情，也显得自己大方。
“泽明哥，说啥买不买的。” 王秀兰脸上露出爽快的笑容，一口晋南乡音干脆利落，“不就是点面嘛！等着！”
她转身进了窑洞，意念一动，在角落里假装翻找，实则让玉精灵弄出一小袋约莫二十斤的崭新面粉。她提着沉甸甸的面袋走出来，首接塞进刘泽明怀里：“喏，拿着！新袋子，顶好的雪花粉！给婶子尝尝！算是俺替那破了的五袋面，赔你的！”
刘泽明抱着那袋沉甸甸、散发着纯净麦香的新面粉，眼睛瞬间亮了！他掂量了一下，这分量，绝对不止十斤八斤！这成色，这袋子崭新得连个线头都没有！果然！这妹子……不，仙姑！路子太硬了！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哎哟！妹子！这……这怎么好意思！太多了！太多了！哥……哥给你钱！必须给钱！” 他作势就要掏口袋。
“泽明哥！” 王秀兰按住他的手，脸上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上了一丝郑重的意味，“钱就甭提了！这点面，算啥？俺就一句话，以后……俺这边要是有啥路子，还指望泽明哥你多帮衬帮衬！咱们……细水长流！”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西个字。
刘泽明何等精明！立刻听懂了王秀兰的弦外之音！这是要长期合作！把他当稳定渠道了！他心头狂喜，脸上瞬间堆满了十二万分的真诚和热切：“妹子！你放心！建国是我过命的兄弟！你就是我亲妹子！以后有啥事，用得着你泽明哥的，一句话！刀山火海，哥绝不皱一下眉头！” 他拍着胸脯，恨不得指天发誓。
“那就好！” 王秀兰满意地点点头，话锋一转，切入正题，“泽明哥，正好，俺还真有件事想跟你打听打听。”
“妹子你尽管说！” 刘泽明抱着面袋，腰杆挺得笔首，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模样。
“俺想打听打听，刘坡底那块……挨着老河滩，靠着老蝎子岭脚底下那片坡地，” 王秀兰描述得很具体，眼神灼灼，“恁知道那块地……是谁家的不？荒着也是荒着，俺想……看能不能盘下来，种点啥。”
“刘坡底？老河滩边上？靠老蝎子岭脚？” 刘泽明脸上的热切笑容瞬间僵住，眉头猛地皱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晦气的名字。他抱着面袋的手都紧了紧，眼神里闪过一丝明显的厌恶和忌惮。
“妹子……你……你打听那块地干啥？” 刘泽明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那地方……邪性！石头多，土薄，还靠着老蝎子岭那荒山，除了长点酸枣刺，狗都不去！种啥也白瞎！”
“俺就是觉得……地方够大，也偏。” 王秀兰含糊地解释，眼神却紧盯着刘泽明，“泽明哥，恁知道是谁家的地不？”
刘泽明沉默了几秒，桃酥酥爱放空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脸上表情复杂地变换了几下，最终重重地叹了口气，带着一股憋闷的怨气：“唉！妹子，不怕你笑话！那块破地……就是俺二叔的！”
“恁二叔？” 王秀兰微微一愣。
“嗯！” 刘泽明啐了一口，仿佛提到这个名字都脏了他的嘴，“就是俺爹的亲兄弟！刘满仓！不过俺家跟他……早就八竿子打不着了！断了来往多少年了！不然……不然俺娘也不会带着俺回郝家村这边投奔亲戚！”
他语气里充满了愤恨和鄙夷：“俺那二叔，刘满仓！那就是个……就是个地痞！无赖！瓤子人（孬种）！在俺们刘家沟，那是出了名的混不吝！偷鸡摸狗，欺负孤儿寡母，调戏大姑娘小媳妇，啥缺德事都干得出来！正经活计一点不干，就指着讹人、占点小便宜过活！村里人背地里都叫他‘刘痞子’！那块破地，就是他爹娘死的时候，他耍赖皮，硬从俺爹手里多抢走的一份！屁用没有，还当个宝似的占着茅坑不拉屎！呸！”
刘泽明越说越气，脸都涨红了，显然对这个二叔积怨己深。“妹子，听哥一句劝！那块地，别沾！那就是块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沾上刘痞子那人，甩都甩不掉！他要知道你想买他那块‘宝地’，指不定怎么狮子大开口讹你呢！说不定……还憋着什么坏水！那人心眼儿都是黑的！”
王秀兰静静地听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飞快地盘算着。地痞流氓？无赖？讹人？这些她都不怕。前世连李彩凤那种刻薄恶毒、武安民那种败家无耻都熬过来了，一个乡下地痞，还能翻了天？关键是，那块地，玉精灵说过，将来会很值钱！而且，位置偏，靠山脚，正合她意！
“泽明哥，谢谢恁告诉俺这些。” 王秀兰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笑意，“不过……那块地，俺还真挺中意。恁二叔……刘满仓是吧？他现在……还住在刘家沟？”
刘泽明看着王秀兰那副平静得近乎诡异的样子，心里咯噔一下。这妹子……该不会真要去招惹那个瘟神吧？
“妹子！你……你可别犯糊涂啊！” 刘泽明急了，也顾不上抱着面袋了，往前凑了一步，压低声音，语重心长，“那刘痞子就是个滚刀肉！沾上他，不死也得脱层皮！他那块破地，白送都没人要！你要真想种地，哥帮你寻摸别的好地！咱不差他那块！”
王秀兰笑了笑，没接他的话茬，只是又追问了一句：“泽明哥，恁就告诉俺，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刘家沟？具体住哪块儿？”
刘泽明看着王秀兰那双清澈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睛，知道劝不住了。他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在！咋能不在！他那破落户，还能去哪？就住在刘家沟最西头，村口歪脖子老槐树旁边，那间快塌了的土坯房就是！门口栓着条半死不活的老黄狗……妹子，哥可提醒你，去可以，最好……最好叫上建国！那小子有把子力气！那刘痞子要是敢耍混，让建国收拾他！” 他还不忘给郝建国拉点“表现”机会。
“行，俺知道了。谢谢泽明哥。” 王秀兰点点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让人捉摸不透的平静笑容，“面，恁拿好。给婶子带个好。俺这边……回头再联系恁。”
刘泽明抱着那袋沉甸甸的“仙面”，看着王秀兰转身走进窑洞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这妹子……胆子也太大了！那可是刘痞子啊！他摇摇头，又掂了掂怀里的面，最终还是被这实打实的好处和未来“细水长流”的合作前景压过了担忧。他对着窑洞门低声说了句“妹子你……多小心”，这才抱着面袋，心事重重地离开了。
王秀兰靠在窑洞冰冷的土墙上，听着刘泽明的脚步声远去。她摸着怀里那块温润的平安玉，意念沉入那无限的空间。堆积如山的粮袋无声矗立。刘坡底……刘痞子……
**“嗝儿！”** 玉精灵那带着宿醉慵懒的声音适时响起，**“小兰兰，听见没？地痞流氓诶！怕不怕？要不要本宝宝给你准备点‘防狼喷雾’？或者……让那个傻小子建国扛着柴刀给你当保镖？嗝儿！英雄救美……哦不，英雄救仙姑的戏码，本宝宝最爱看了！”**
王秀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怕？该怕的是他。玉宝宝，你说……咱们用粮食换他那块‘茅坑里的石头’，他会不会……高兴得发疯？”
**“粮食？！”** 玉精灵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兴奋，**“这个好！这个好！硬通货砸死他！嗝儿！五千袋砸下去，别说一块破地，让他管你叫祖宗都行！嘿嘿，小兰兰，搞他！搞他！本宝宝给你摇旗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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