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三个如泥的劫匪扭送到公社派出所，做完笔录出来，天早就黑透了，一弯清冷的月牙挂上东边的树梢。王秀先回家看看母亲。
推开自家的院门，昏暗的煤油灯下，母亲正摸索着缝补衣服。听到动静，母亲抬起头，浑浊的眼睛努力辨认着：“是……是兰儿回来了？”
“娘，是我！”王秀兰快步上前，握住母亲枯瘦的手，把从省城买的厚实棉袄和营养品放到炕上，“娘，这是给您带的，省城买的，暖和着呢。您试试？”
母亲摸索着那崭新的棉袄料子，脸上露出欣慰又心疼的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又乱花钱……”
王秀兰陪着母亲说了会儿话，看着老人疲惫地躺下，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来。郝建国和刀疤脸、郝豪还在院外等着。
“秀兰，累了一天了，快回去歇着吧。”郝建国看着她，眼神里是藏不住的关切和疲惫。
王秀兰摇摇头，从口袋里摸出手电筒，咔哒一声拧亮：“建国哥，陪我去后山看看。刀疤哥，郝豪，你们先回去歇着。”
郝建国知道拗不过她，叹了口气，接过她手里的手电筒：“走吧，我陪你。”
刀疤脸点点头，带着还有些后怕的郝豪先回去了。郝建国**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沾满泥灰、磨破了边的旧布鞋，又想起王秀兰包袱里那双崭新的牛皮鞋，心里暖烘烘的，又有点不是滋味。他得赶紧把养鸡场弄好，不能辜负秀兰的心意。**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通往后山的土路上，手电筒的光柱刺破浓重的黑暗，惊起草丛里几声虫鸣。月光洒下来，给连绵的荒山和新建的养鸡场轮廓镀上了一层清冷的银辉。
养鸡场工地己经暂时停工，白天热火朝天的喧嚣被寂静取代。巨大的铁丝网沿着山脚蜿蜒，在月光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临时搭建的鸡舍棚子黑黢黢地趴在山坡上。两条狼青犬和那条土猎狗被拴在窝棚边，听到动静，警惕地竖起耳朵，发出低沉的呜咽，认出是郝建国和王秀兰，才又安静地趴下。
王秀兰举着手电，仔仔细细地照着新围起来的铁丝网，又走到鸡舍边查看。郝建国跟在她身后，高大的身影替她挡着夜风。
“围网搭得还算结实，”王秀兰用手拉了拉铁丝，“但这高度……”她用手比划了一下，“还是不够。”
“不够？”郝建国不解，“这都快一人高了，鸡飞不出去啊？”
王秀兰摇摇头，手电光扫过铁丝网顶端，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防鸡是够了，但防不住人。建国哥，人性……不可估量。”她想起前世见过的那些偷鸡摸狗、眼红使坏的事，语气带着一丝凝重，“再往上加高至少半米！顶上，给我拧上铁蒺藜！尖朝外！钱的事不用担心！”她拍了拍口袋，暗示空间里那笔巨款。
**颈间的玉坠微微一动，一个贱兮兮的声音在她脑子里响起：** “对对对！小兰兰说得对！防人之心不可无！本宝宝也觉得不够高！加高！拧铁蒺藜！扎死那些坏心眼儿的！钱管够！嘿嘿！”
郝建国看着她月光下坚定冷冽的侧脸，想起白天差点失去她的惊险，心头一紧，重重点头：“行！明天就加！往死里扎！”
王秀兰继续往前走，手电光扫过黑黢黢的山林轮廓：“光有网和狗还不够。从明天起，招人！专门招几个可靠、胆大、腿脚麻利的青壮汉子，白天黑夜轮班巡逻！尤其是晚上，绝对不能断人！工钱开高点，管饱饭！”
“好！”郝建国记在心里。
“还有，”王秀兰停下脚步，望着月光下起伏的山峦，“这山里，光养鸡还不行。白天我看了，有些坡地还算平缓，土质看着也还行。你明天开始，除了监工，带着人，把这山头好好转转，仔细看看。看看哪些地方向阳背风，哪些地方土层厚实，适合种点啥果树。苹果？梨？还是枣树？都留意着，记下来。”
郝建国眼睛一亮：“种果树？秀兰，你想得远啊！”
王秀兰**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指无意识地着颈间的玉坠**：“嗯。鸡粪是好肥料，正好肥地。等明年开春，鸡场走上正轨了，咱就把果树苗种上！鸡在山上跑，果树慢慢长，这才叫长久营生！”她仿佛己经看到了几年后，山上鸡群啄食虫草，树下果实累累的景象。
**玉精灵（兴奋地在王秀兰脑子里打滚）：** “果树！果子！本宝宝喜欢吃甜甜的果子！小兰兰太聪明啦！种！多种点！苹果梨子大红枣！以后躺在粮堆上吃果子！美滋滋！”
月光如水，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郝建国看着眼前这个在月光下侃侃而谈、目光灼灼的少女，心中充满了敬佩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她想的，永远比他远，比他深。
“行！都听你的！”郝建国用力点头，只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明天天一亮，我就去办！招人，巡山，看地！”
王秀兰最后看了一眼在月光下初具雏形的养鸡场，还有那连绵的、等待被开垦的荒山，心中充满了希望和力量。她**摸了摸颈间温润的玉坠，入手一片安稳的暖意**。
“走吧，建国哥，回家。明天……还有硬仗要打呢。”她转身，手电光柱划破黑暗，照亮了回家的路。郝建国跟在她身边，高大的身影在月光下拉得很长，脚步沉稳而坚定。他知道，跟着她，这条看似艰难的路，一定能走向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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