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府衙后堂的烛火，映着知府大人额角的冷汗。他手里捏着块刻着九头蛇纹的黑木牌，指尖在冰凉的纹路上来回——半个时辰前，那个自称“黑皮”的男人就坐在这张椅子上，声音像毒蛇吐信：“林慕云的底细，我们查得清楚。青云山嫡传，身负‘破邪剑谱’，留着是祸害。”
窗外的风卷着雨丝，打在芭蕉叶上噼啪作响。知府望着廊下站着的两个“护卫”，他们穿着皂隶的衣服，领口却露出半截巫族特有的银蛇纹身。这些天全城搜捕“太湖水寇”的告示，是黑皮让贴的；巡逻队往太湖增派的人手，是黑皮点的名；连李建水寨周围的暗哨，都换成了巫族的死士。
“他的剑法克制我们的蛊术，老刹追了他三个月，在瑶山折了三个师弟。”黑皮当时转动着指节上的银戒，戒面嵌着的毒石闪着幽光，“官府把网收得越紧，他就越容易慌。慌了，就会露出破绽。”
此刻，城南的破庙里，老刹正用骨刀剖开一只蟾蜍，墨绿色的胆汁滴在青铜小碗里，与朱砂混和成粘稠的液体。他身后站着西个巫族子弟，脸上涂着驱邪的图腾，腰间的竹筒里传来细碎的响动——那是喂了剧毒的金蚕蛊，只要闻到林慕云的气息，就会循着踪迹扑上去。
“青云山的小崽子，以为躲进太湖就安全了？”老刹舔了舔骨刀上的胆汁，嘴角勾起道狰狞的笑。他记得林慕云父亲的样子，二十年前在苗疆，就是那把“惊鸿剑”，斩断了巫族的圣蛇，让整个族群沦为笑柄。如今父债子偿，他要让那小子尝尝被蛊虫啃噬的滋味。
而在破庙对面的茶肆二楼，黑皮正临窗而立，看着老刹的人从后门潜入夜色。他指尖夹着枚铜钱，在窗台上轻轻敲打，节奏与知府衙役换岗的梆子声分毫不差。
“老刹做事太急。”他对身边的副手说，“杀了林慕云不难，难的是让他死得像场意外，让青云山查不到我们头上。”副手刚要回话，却见黑皮突然抬手——街面上，去往青云之上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去往青云之上最新章节随便看！两个巡捕正盘查一个挑着担子的货郎，货郎的草帽压得很低，露出的半张脸竟与林慕云有几分相似。
“看见没？”黑皮轻笑一声，“官府的网，比我们的蛊更有用。让他们先耗着林慕云的锐气，等他像条丧家之犬时，老刹再出手，才叫干净利落。”
夜色渐深，太湖的浪拍打着内岛的礁石。林慕云站在石屋门口，看着远处水寨方向亮起三盏红灯笼——那是李建约定的信号，代表官府又在增兵。他握紧了背后的“惊鸿剑”，剑鞘上的鳞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隐约感觉到有股熟悉的腥气，正顺着风从水面飘来。
“师兄，怎么了？”建始揉着惺忪的睡眼出来，被林慕云一把按回屋里。
“别出声。”林慕云的声音压得极低，目光扫过水面漂浮的水葫芦——其中几株的叶子上，沾着点暗红色的粉末，是巫族追踪用的“血香”。
他终于明白，苏州官府的搜捕不是冲着“水寇”的名头，而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用官府的手一步步收紧绳索。那些看似杂乱的盘查、巡逻、悬赏，实则是张精心编织的网，网的尽头，站着的是对他虎视眈眈的巫族。
石屋的墙角传来细微的“嘶嘶”声，林慕云猛地转身，长剑出鞘的瞬间，一道银光从暗处窜出——是条筷子长的金蚕蛊，正对着他的咽喉扑来。剑光一闪，蛊虫被劈成两半，墨绿色的血溅在地上，冒起缕缕白烟。
“看来，他们找到这儿了。”林慕云看着蛊虫的尸体，眼底的寒意越来越浓。他知道，这只是开始。老刹的追杀，黑皮的算计，官府的围堵，像三条毒蛇，正从不同的方向缠过来，要将他困死在这座埋满死人的孤岛上。
远处的水面，又有几盏灯笼亮了起来，在夜色里晃成模糊的红点。林慕云握紧长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江湖最险的不是明刀明枪，是人心与势力的勾结。”如今亲身体会，才知其中的刺骨寒意。
但他没有退。月光照在他年轻却坚毅的脸上，剑身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亮弧，仿佛在说：想让我死，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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