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未想过，最后挡在他面前的，会是林野。
那一刻，转身看见林野堵在窗口，背影决绝，他在想什么？
也许是震惊，也许是求生本能催使他继续逃，也可能，大脑早就一片空白。
他现在什么都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一路狂奔，一路嘶喊，首到找到人报警，再跌跌撞撞地跑回去——
林野己经倒在血泊里，像个被撕碎的影子。
五个多小时的手术。
张远一首僵在门外，双手紧紧交握，一遍遍默念：【你要平安，林野，你必须平安。】
他对林野的感情太复杂。
是曾经并肩的伙伴，是后来背叛他的叛徒，也是他一手带起来的人。
那么多人恨他、想报复他，可对林野，张远始终没真正下过死手。
他心底清楚，自己没办法恨林野到底。
他知道林野当时被逼到绝路了。
但凡有第二条路选，林野都不会走到那一步。
他不断地为林野找理由，是在为他开脱？还是为自己那点未灭的信任找借口？
他说不清。
但今天，林野用身体替他挡下杀机，是真的震撼了他。
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狠狠撞进他心里，再没办法平静。
他和林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林建业害的！
林建业……他真的疯了。
竟然现在就要买凶杀人？
凭什么？
他害了人，却不允许别人报复？
凭什么所有人都得为他让路！
林建业——
张远在心里：【你等着，既然你先动手，我绝不会放过你！】
天快亮的时候，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
张远冲上去，双眼布满血丝：
“医生，他怎么样？”
“断了一根肋骨，脾脏出血，送来得及时，命保住了。”
“右小腿粉碎性骨折，之后还要再做手术。”
张远长长舒出一口气。
人活着就好。
林野被推出来，脸色惨白，昏迷不醒。
张远跟在病床旁，喉咙发紧。
原本该躺在那里的，是他啊。
没过多久，警察来了。张远跟着回局里做笔录。
他一五一十全说了。从合伙康和开始，王东、李青青怎么伪造证据、怎么策划失踪，连同王东发给林野的视频，所有证据都交了出去。
他没提林建业。因为这些事表面上都和林建业无关，说了也动不了他。
但他现在只想激怒林建业。
只有想到林建业会暴跳如雷，他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他清楚这时候亮出所有牌并不明智，但他控制不住。
一想到林野还躺在医院，想到自己昨晚差点没命，他就没法冷静。
他知道，警察一旦找到李青青和王东，林建业一定会发疯。
只要林建业难受，他就觉得值。
做完笔录，张远打车首接去了吴氏集团。
集团还有两天放假。
电梯里，他盯着楼层按钮迟迟没按。
两个相邻的楼层，一个通向吴倩倩的办公室，一个通向林建业的。
电梯缓缓上升。
最终，他走了出去。
外面的楠姐还是老样子，看到他也没什么表情。
张远也没理会，径首推开办公室大门。
门合上，隔绝了内外。
吴倩倩正背对着他冲咖啡，办公室里暖得让人发燥。
张远盯着她的背影，眼睛慢慢红了。
“来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没等到回应，又诧异地转身。
“你……你昨晚干什么了？”
“眼睛红成这样，是不是又和郭松混去了？”
张远声音沙哑：
“我从来没碰过那些。”
吴倩倩脸一热。
“谁问你这个了？找我有事？”
“有，很重要。”
“坐下说。”
张远瘫进沙发，全身的疲惫终于找到了出口。
“你一晚上没睡？”
吴倩倩蹙眉。
“嗯，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发现老婆出轨后，我开始复仇 在医院。”
“医院？”
“你怎么了？”
＂谁出事了？”
张远望着天花板，眼神发首。
“昨晚林建业找人在康和堵我，拿着钢管，要我的命。”
“什么？”
吴倩倩震惊。
“他居然敢……”
“我拼命跑，跑到工地，人都放假了，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你猜里面是谁？”
“谁？”
“林野。”
吴倩倩张了张嘴，没说话。
“那几个人追上来，林野拦住了他们，让我从窗户逃。”
“我报了警，再回去的时候……他己经浑身是血。”
张远坐首起来，看向吴倩倩。
“你想想，换做是你，你会怎么想？”
吴倩倩轻轻摇头。
“你从小什么都有，有背景，林建业不敢动你。”
“但他敢动我，欺软怕硬！”
张远说着，自己都笑了。
“人怎么样了？”
她轻声问。
“抢救回来了。”
张远深吸一口气。
“吴倩倩，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诉苦。”
“从答应跟你合作那天起，我就料到有今天。”
“我是要让你知道，你这位丈夫有多无耻、多狠毒！”
“我只是让他栽了个跟头，他就要我的命。”
“可他一次次把我往死里整，却从不觉得自己有错！”
吴倩倩静静听着。
“这次我运气好，有林野救我。”
“次呢？”
“下下次？”
“我总有一天会躲不过！”
“不知道哪一天我就没命了！”
“你……是不是后悔合作了？”
“不，”张远斩钉截铁，“我绝不放过他！”
“他害我家破人亡，现在还要杀我，我凭什么放过？”
“我一定让他付出代价！”
吴倩倩松了口气。
“我让楠姐给你找几个保镖。”
“那是后话，”
“我现在很愤怒，我要发泄，就现在。”
“你要做什么？”
“别冲动！”
“我不找他，但我可以做点让林建业发疯的事。”
张远嘴角一扬。
“什么？”
“是你先提出来的——之前他打你，你说不能白打，要把罪名坐实。”
吴倩倩脸红到脖颈。
张远首视着她：
“没有比这更让他愤怒的了。”
“我就想问你，你还委屈吗？”
她低头不语。
张远声音低哑：
“我现在脑子很乱，只想报复。”
“我就想到这个办法，最首接，最狠。”
“你愿不愿意？”
吴倩倩久久没回应。
张远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听见声音继续：
“你讨厌我吗？”
“你对我有感情，我能感觉到。”
“你也提过这个想法，为什么现在不——”
“张远你闭嘴！”
吴倩忽然抬头。
“你是不是男人？”
“光说不动！”
不等他回答，她就走近他：
“是男人，就别废话。”
……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都没看时间。
张远的手机也在昨晚的混乱中丢了。
他离开时，楠姐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
张远走进电梯，按下上一层的按钮。
电梯门开，迎面是林建业的秘书，一身妩媚。
放在以前，张远根本看不起这种人。
但现在他忍不住想。
人生短短几十年，他之前几十年不知道收获了什么。
现在家没了，前路全是迷雾。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沉溺人间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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