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养了这么多年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的？
那些熬夜喂奶的日子，那些陪孩子写作业的晚上，那些抱着孩子笑的瞬间……原来都是假的？
他扶着桌子才没倒下去。
心脏疼得他喘不过气。
苏瑶！
都是苏瑶！
他看向原告席上的女人，对方依旧是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仿佛什么都没做错。
张远突然明白了——从结婚那天起，他就被蒙在鼓里。
苏瑶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养着别人的孩子，还心安理得地花着他的钱。
愤怒烧光了他的理智。
他朝着苏瑶冲过去，嘶吼道：
“苏瑶，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苏瑶终于慌了，连忙往旁边躲。
张远红着眼，还想再追，母亲却突然冲过来，拽住他的胳膊：
“张远，你要干什么！”
母亲的声音浇醒了张远的理智。
他看着母亲满是皱纹的脸，动作僵住了。
孙秀梅（苏瑶母亲）却跳出来喊：
“法官！”
“快把这个疯子抓起来！”
“他要打人！”
法官看了她一眼：
“你女儿把人逼到这份上，还不让人发泄？”
“况且，他哪里打人了？”
母亲抱着张远，哭得浑身发抖：
“我们张家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张远靠在母亲怀里，所有的委屈终于蹦了出来，失声痛哭。
苏瑶和孙秀梅见势不对，头也不回地走了。
张远哭够了，扶着母亲走出法院。
宋岚还在门口等着，见了他，脸上带着歉意：
“张远，抱歉，苏瑶找我做代理律师，这是工作，你别记恨我。”
张远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明白，大家都是为了活着，没什么好怨的——只是，作为老同学，对方本可以避开这个案子的。
母子俩站在路边等出租车，冷风刮在脸上。
宋岚走过来：
“我送你们回去吧。”
“不用了。”
张远的声音很平静。
“宋律师，你律所的生意应该不算好，还是多花点时间跑业务吧。”
“我们自己打车就行。”
回到家，张远瘫在沙发上，一动也不想动。
脑子里嗡嗡的，他懒得去管——随便吧，反正什么都没了。
房间里到处都是杨姗姗和乐乐的痕迹：
沙发上还放着乐乐的玩具车，茶几上有杨姗姗喝过的杯子，墙上贴着一家三口的合照……张远闭上眼，不敢再看。
不知过了多久，母亲晃了晃他的胳膊，手里端着一碗粥：
“饿了一天了，吃点东西吧。”
“妈知道你难受，可身体不能垮。”
“乐乐的事就算了，你还有姗姗，以后还能有自己的孩子。”
“姗姗……孩子……”
张远睁开眼，积压的情绪瞬间爆发。他抱着母亲，嚎啕大哭：
“妈！我没有姗姗了！”
“她为了救我，要跟别人结婚了！”
“乐乐也没了！”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啊！”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母亲愣住了，连忙放下碗，抱着他的后背轻轻拍着。
粗糙的手掌带着体温，是张远此刻唯一的温暖。
他像个孩子一样，梦雨樱花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把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母亲的声音很轻，像小时候哄他睡觉那样：
“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可睡醒了，日子并没有变好，反而更糟了。
张远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的，母亲也从房间里出来，显然也被吵醒了。
她看了眼坐在沙发上发愣的张远，叹了口气，走过去开门。
门一打开，一群人就涌了进来。
孙秀梅走在最前面，手里举着房产证：
“这套房是我外孙乐乐的，你们赶紧滚出去！”
张远盯着地板上的一道裂缝，突然觉得这十年在海城的打拼像场笑话——他攥着血汗钱换来的家，转眼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
母亲慌了神，拉着他的胳膊小声问：
“小远，这到底咋回事啊？”
他没应声，只是慢慢站起身：
“妈，咱走。”
“可家里的东西是姗姗买的啊！”
母亲还想争辩，孙秀梅己经尖着嗓子打断：
“啥你们的？”
“买房钱有我女儿一半，你儿子还没还呢！”
“这点东西加起来能值几十万？”
“一根针都不能动！”
“这是我女儿的赔偿金，没跟你们要剩下的就不错了，赶紧滚！”
母亲还想求个宽限，让他们收拾点随身衣物，孙秀梅却叉着腰喊：
“谁跟你是亲家？”
“别往脸上贴金！”
“就十分钟，超时了我可不客气！”
张远没再跟她掰扯——跟这样的人讲道理，比跟石头说话还费劲。
母亲手忙脚乱地往包里塞东西，不知道该抬手帮忙，还是该转身离开。
首到迈出房门，苏瑶和孙秀梅突然往后退了两步，眼神里满是防备。
张远才想起，前阵子他为了这事发过一次火，还有林建业那档子事，她们是怕了。
他没心思理会，径首往前走，却被一只小手拽住了衣角。
是乐乐。
孩子仰着小脸，眼里含着泪：
“爸爸，妈妈说你不是我真爸爸，是骗我的对不对？”
张远蹲下身，看着这张他疼了九年的脸，——就算没有血缘，这九年的朝夕相处，也是实打实的暖。
乐乐抱着他的大腿放声大哭：
“爸爸你别走好吗？”
“我知道你是我爸爸，我跟你走，我听你的话……”
张远再也绷不住，眼泪砸在孩子的衣服上，他把乐乐紧紧抱在怀里，过了好久才松开，擦了擦孩子脸上的泪，轻声问：
“能坚持住吗？”
乐乐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倔强：
“我能！”
张远站起身，掰开乐乐的手，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身后孩子的哭声越来越远，风灌进领口，他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没敢回头——他怕一回头，就再也走不动了。
母亲拎着两个大包袱跟在后面，脚步有些踉跄。
张远看着前面的路，突然想起十二年前第一次来海城的样子：
也是这两个包袱，母亲非要自己扛，说他是文化人，手是用来写字的，不能干重活。
那时候他揣着一腔热血，觉得自己早晚能在这城里扎根，可现在，他又被打回了原点。
“小远，咱到汽车站了！”
母亲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
他抬头一看，果然是当年下车的地方，只是当年眼里的光，早就灭了。
母亲拉着他上了长途汽车，车开的时候，他盯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高楼，心里空落落的——他在这城里耗了十二年，最后还是一无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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