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惊尘的工兵铲劈开通风管最后一节铅板时，一股刺鼻的金属味涌了出来。铲刃挑起的铅皮上，留着圈细密的压痕——是管道钳的齿印，间距1.2厘米，和“九头蛇”惯用的瑞士产工具完全吻合。
“陆哥，探测器信号在这里最强。”周扬举着辐射检测仪，屏幕上的数值跳得让人发慌，“超过安全值17倍。”
管道尽头的金属箱被焊死在混凝土基座上，箱体的防爆纹路里卡着根头发。陆惊尘用镊子夹起来对着光看，发丝末端有烫染的痕迹，和仓库照片里033号女孩的发色一致。
“拿液压剪。”他摸出军用手电筒照向箱锁，锁芯的弹子排列很特别，第三颗弹子比标准尺寸短2毫米——是他父亲发明的“陷阱锁”，当年用来保护工兵营的炸药库，“别用蛮力，会触发警报。”
液压剪的钳口刚咬住锁体，整个管道突然震颤起来。周扬的手电筒扫过顶部，露出的爆破索让他倒吸冷气——索芯里的炸药被换成了塑性炸药，这种炸药遇强压会爆炸，三年前在拆弹现场，他见过被这种炸药炸穿的钢盔。
“慢着。”陆惊尘按住他的手，指尖在锁体上敲出摩尔斯电码的节奏，“这锁是我爸的设计，有应急开锁孔。”
锁芯突然弹开的瞬间，管道外传来AK步枪的扫射声。陆惊尘反手将周扬按在金属箱后，自己扑向爆破索的引爆器——三年前在坍塌的隧道里，他就是这样，用身体压住了即将引爆的雷管。
引爆器的线路板上，贴着张极小的照片。陆惊尘用指甲抠下来，照片上的女人抱着个婴儿，背景里的货轮舷号被刻意遮挡，但甲板上的起重机型号他认得——是“破浪号”的专用设备，起重臂上有处撞过的凹痕。
“033号是‘破浪号’船长的女儿。”他突然明白过来，将照片塞进内袋，“他们用孩子做人质，逼船长运送核废料。”
萧诺的狙击镜里，仓库西侧的沙丘正在移动。不是风刮的，是有人在沙下匍匐，伪装网的纹路里卡着的骆驼刺，移动频率比周围的植物快0.5秒——三年前在边境潜伏，她就是靠这个细节，发现了伪装成岩石的狙击手。
“鹰巢，猎隼发现可疑目标，数量五，携带重武器。”她旋动瞄准镜的倍率旋钮，十字准星落在最前面那人的战术背心上，“有‘九头蛇’标识，肩章是银色蛇头。”
耳机里传来林溪的电流声，带着老式电台特有的杂音：“赵队让你保持监视，等陆惊尘那边的信号。”
萧诺的指尖在扳机护圈上划着圈，那里的茧子比三年前厚了许多。她看见沙下的人突然停下，其中一个抬起手腕看表，表盘的反光里，映出仓库通风管的位置——他们在等爆破信号。
“发现塑性炸药的特征。”她报出具体参数，“是C4改良型，添加了硫磺，爆炸时会有黄色烟雾。”
林溪那边沉默了八秒。萧诺数着秒数，突然想起三年前陆惊尘教她的：“当狙击手犹豫时，就看队友的位置——他们的安全，就是你的瞄准镜坐标。”
沙下的人开始组装武器，露出的火箭筒口径是82毫米，比之前截获的大了5毫米。萧诺调整呼吸，让心率稳定在60次/分钟，十字准星稳稳落在火箭筒的引信上——那里的保险栓是红色的，和三年前她在演习中打靶的型号一样。
“请求授权射击引信。”她的声音比沙漠的风还冷，“这种引信遇高温会失效。”
林溪的电台突然接收到一段加密信号，解码后的内容让她猛地站起来——“铅板后有活饵，15分钟后收网”。她抓起频谱分析仪，信号源显示就在仓库内部，和陆惊尘的GPS坐标重叠。
“陆惊尘，听到请回答！”她切换到私用频道，声音抖得像被风吹的电线，“他们在铅板后装了炸弹，用的是声控引信！”
桌上的军用地图被风吹得哗哗响，她用镇纸压住标着“破浪号”航线的位置，那里的海图上，有人用红铅笔圈了个小岛——是三年前“九头蛇”的中转站，岛上的灯塔有处被炮弹炸过的缺口。
“溪姐，赵队的车到了！”小李举着对讲机跑进来，“他说让你立刻把‘破浪号’的航线发给陆哥！”
林溪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加密电波通过卫星传向仓库。她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医院，陆惊尘躺在床上，让她猜密码箱的密码——是他们入队的日期，他说：“有些日子，比命还重要。”
电台里传来陆惊尘的声音，裹着很重的杂音：“林溪，查‘破浪号’船长的资料，特别是他女儿的生日。”
林溪的指尖在数据库里飞快滑动，屏幕上跳出的照片让她愣住——船长女儿的脖子上，戴着条银项链，吊坠是个微型工兵铲，和陆惊尘父亲传下的那把一模一样。
陆惊尘的军靴踩在铅板上，每一步都像踩在鼓面上。金属箱里的核废料探测器突然发出警报，刺耳的声音在管道里回荡，震得他左耳的旧伤发疼——三年前在枪战时，这只耳朵被炮弹震出过血。
“陆哥，这探测器被动过手脚。”周扬指着线路板上的额外芯片，“是定位器，我们一动它，‘九头蛇’就会知道。”
陆惊尘摸出父亲的工兵铲，铲刃在灯光下亮得刺眼。他想起父亲的话：“工兵的工具，既能拆弹，也能做诱饵。”
管道外传来脚步声，步频120步/分钟，比之前的巡逻兵快，显然是来检查爆破装置的。陆惊尘将核废料探测器塞进周扬怀里，自己抓起块铅板挡在身前——三年前在解救人质现场，他就是这样，用门板挡住了射向孩子的子弹。
两个黑影刚钻进管道就被绊倒，陆惊尘的工兵铲横扫过去，精准敲在对方的手腕上。AK步枪落地的瞬间，他瞥见其中一人的脖子上，挂着条和033号女孩同款的项链，吊坠上刻着个“陈”字。
“你是船长的副手。”陆惊尘将铲刃抵在他的喉结上，“船长在哪？”
那人突然笑起来，牙齿上沾着血：“‘破浪号’己经启航，现在掉头，就会炸死他女儿。”
陆惊尘的工兵铲突然往下压了压：“你女儿的生日是3月17号，和033号同一天。”他从内袋掏出张照片，是刚才在金属箱里发现的，“这是你藏的吧？”
副手的瞳孔猛地收缩。陆惊尘突然明白，为什么“九头蛇”能控制这么多人——他们抓住了每个人的软肋，用亲情做枷锁。
赵擎苍的越野车停在仓库门口时，正看见陆惊尘抱着个女孩从通风管里钻出来，女孩的银项链缠在他的工兵铲上，吊坠的微型铲刃闪着光。萧诺的狙击步枪从沙丘后探出来，枪口的青烟还没散尽，林溪的电台线拖在地上，像条连接着各个点的红线。
“报告队长，解救033号，找到核废料探测器。”陆惊尘将女孩交给林溪，她脖子上的项链吊坠，和他父亲的工兵铲一模一样，“船长副手交代，‘破浪号’的真正目标是核电站。”
赵擎苍没接话，只是指着女孩项链上的刻字——“陈”。他想起三年前截获的情报，“破浪号”船长姓陈，当年在海军服役时，和陆惊尘的父亲是战友。
“他们用女儿逼他叛国。”赵擎苍的声音比沙漠的风还硬，“就像当年……”
他没说下去，但陆惊尘明白。三年前，“九头蛇”也是用同样的手段，逼一名边防战士交出了巡逻路线图。
萧诺突然调整瞄准镜，十字准星在仓库的铅板上晃了晃：“里面的炸药我己经处理了，引信被打坏，需要专业拆弹人员。”
林溪正在给女孩检查伤口，手指在她脖子上的项链吊坠上停住：“船长在‘破浪号’上留了后手，他把真正的航线藏在了女儿的项链里。”
风卷着沙尘掠过仓库的铁皮屋顶，发出呼啸般的声响。陆惊尘的工兵铲突然指向东方，那里的海平面上，隐约能看见“破浪号”的桅杆，像根刺向天空的针。
“我们得追上‘破浪号’。”他用工兵铲在沙地上画出航线图，“船长故意偏离了航道，是在等我们。”
赵擎苍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指腹触到作训服下的勋章轮廓：“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总能在绝境里找到生机。”
陆惊尘的视线落在萧诺的瞄准镜上，反光里映出的“破浪号”越来越清晰。林溪正在调试电台，手指在键盘上敲出的节奏，是“利刃”小队的集结信号——三短三长三短，和三年前他们在特战队时的一样。
远处的海面上，夕阳将“破浪号”的影子拉得很长，甲板上的起重机正在转动，起重臂上的凹痕在阳光下格外显眼。陆惊尘握紧手中的工兵铲，突然想起父亲遗书的最后一句：“真正的利刃，不是用来伤人的，是用来守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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