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礼堂风波，巧计破局
秋老虎肆虐的九月，军区大礼堂前的梧桐叶被晒得打了卷，却挡不住楼里传出的阵阵欢笑声。后天就是国庆联欢会，各家属院的女眷们正忙着最后彩排，彩色皱纹纸扎成的灯笼悬在穹顶，映得每个人脸上都泛着喜庆的红。
夏萌萌抱着叠好的演出服站在侧门，鼻尖萦绕着劣质胭脂与汗水混合的味道。夏清清被临时抽调到卫生队帮忙，叮嘱她把这件湖蓝色的的确良连衣裙送到后台——这是姐姐准备在合唱时穿的衣服，也是家里仅有的一件没打补丁的新衣。
“哟，这不是夏家二丫头吗？”尖利的嗓音像指甲刮过玻璃，夏萌萌回头，就见夏娇娇挎着刘芬的胳膊站在走廊尽头，脸上涂着厚厚的粉，嘴角撇出毫不掩饰的讥讽，“穿得跟个灰耗子似的，也敢往礼堂里钻？”
夏萌萌没接话，只将演出服往怀里紧了紧。自从上次用空间里的白面蒸了馒头分给邻居，夏娇娇看她的眼神就像淬了毒。她懒得理会，转身想从另一侧绕进后台，却被夏娇娇快步拦住。
“急什么呀？”夏娇娇故意往她身上撞了下，眼风扫过那叠得整齐的连衣裙，眼底闪过一丝阴翳，“让我瞧瞧清姐姐的演出服呗？听说还是当年你妈留下的呢，啧啧，穿了这么多年还没扔，也是够寒酸的。”
“拿开你的手。”夏萌萌后退半步，声音冷了几分。她清楚记得这件裙子的来历，是母亲生前提早给姐姐备下的礼，藏在樟木箱最底下，要不是这次联欢会要求统一着装，姐姐说什么也舍不得拿出来。
夏娇娇被她的气势唬了下，随即又梗着脖子哼笑：“装什么清高？谁不知道你们姐妹俩在部队大院里讨生活，全靠旁人接济？”她说着，突然脚下一崴，整个人朝夏萌萌扑了过去。
夏萌萌下意识侧身躲避，却见夏娇娇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墨水瓶，此刻正“哎哟”一声往前倾倒，漆黑的墨水眼看就要泼在那件湖蓝色的的确良上。
周围传来几声惊呼，几个正在排练的女眷转过头来，眼神里带着看好戏的意味。刘芬站在不远处，嘴角勾起一抹隐秘的笑——这主意是她想的，只要弄脏了夏清清的演出服，让她在联欢会上出丑，看以后谁还敢说夏家这两个丫头好。
就在墨水瓶离裙子只有寸许的瞬间，夏萌萌突然抱着衣服往后一仰，同时伸出脚轻轻一勾。夏娇娇本就站不稳，被这么一绊，整个人失去平衡，“扑通”一声摔在地上，墨水瓶脱手而出，漆黑的墨水溅了她自己一身，新买的花衬衫顿时变得斑斑点点。
“你、你敢绊我？”夏娇娇趴在地上，看着胸前晕开的墨渍，气得浑身发抖。
夏萌萌站稳身子，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无辜：“堂姐这是说什么呢？我明明看见你自己崴了脚，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她扬声道，“刚才好多阿姨都看见了，是堂姐自己没站稳，还把墨水泼在了自己身上呢。”
周围的目光顿时聚焦在夏娇娇身上，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夏娇娇又气又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指着夏萌萌道：“你胡说！是你推我的！”
“我可没碰你。”夏萌萌摊开手，掌心干干净净，“倒是堂姐，拿着墨水瓶往我这边扑，该不会是想故意弄脏我姐姐的演出服吧？”
这话一出，周围的议论声顿时变了味。部队大院里的人最看重品行，故意损坏别人东西还倒打一耙，这可不是小事。有人想起前几天夏萌萌分馒头时的大方，再看看眼前夏娇娇撒泼的样子，眼神里的鄙夷就更明显了。
刘芬见状不对，赶紧跑过来把夏娇娇拉起来，对着夏萌萌厉声道：“你这丫头怎么说话呢？娇娇是你姐姐，怎么会做这种事？肯定是误会！”
“误会？”夏萌萌挑眉，目光扫过夏娇娇身上的墨渍，“那可真是太巧了，堂姐好端端的，拿着墨水瓶在后台转悠，还正好往我姐姐的演出服上扑，这误会也太离奇了点。”
她顿了顿，声音清亮地说：“我知道堂姐也想参加联欢会，可名额有限选不上，心里难免不舒服。但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想毁掉别人的衣服吧？我姐姐为了这次合唱，每天天不亮就起来练嗓子，这件衣服也是她压箱底的宝贝……”
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点明了夏娇娇的动机，又博得了众人的同情。几个和夏清清相熟的女眷立刻帮腔：“就是啊，清清那孩子多懂事，怎么能这么欺负人？”“我刚才也看见了，明明是夏娇娇自己往人家身上凑的。”
夏娇娇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想反驳却找不到证据，只能跺着脚哭：“我没有！我就是想看看衣服……”
“看衣服需要拿着墨水瓶吗？”夏萌萌追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就在这时，后台入口传来一声咳嗽，众人回头，只见陆霆骁穿着笔挺的军装站在那里，肩上的少校军衔在灯光下格外醒目。他不知来了多久，脸上没什么表情，目光淡淡扫过混乱的现场，最后落在夏萌萌身上。
夏萌萌心里咯噔一下，刚才那几下动作虽然隐蔽，但被他看见了难免会觉得自己心思太重。她下意识低下头，手指绞着衣角。
陆霆骁却没看她太久，转而看向刘芬母女，声音低沉有力：“军区礼堂是搞联欢的地方，不是撒泼闹事的地方。谁要是想故意生事，扰乱秩序，就别怪部队按规矩处理。”
刘芬被他看得心里发虚，拉着夏娇娇的手嗫嚅道：“陆、陆少校，误会，就是孩子们闹着玩……”
“闹着玩？”陆霆骁眉峰微挑，目光落在夏娇娇身上的墨渍上，“拿着墨水瓶闹着玩？伤到了人怎么办？”
这话里的威严让刘芬不敢再辩解，赶紧拉着还在抽泣的夏娇娇往门口走，临走时还不忘狠狠瞪了夏萌萌一眼。
周围的人见风波平息，也纷纷散去，只有一个负责排练的干事走过来，笑着对夏萌萌说：“小姑娘反应挺快啊，刚才多亏了你，不然这件演出服可就遭殃了。”
夏萌萌腼腆地笑了笑：“谢谢干事，我也是碰巧。”
等干事走后，她才松了口气，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裙子，湖蓝色的布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一点污渍都没有。刚才那一瞬间的反应完全是本能，她不能让母亲留下的东西被人糟蹋。
“处理得不错。”
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夏萌萌回头，看见陆霆骁不知何时走到了她身后，目光落在她怀里的演出服上。
“陆、陆少校。”她有些紧张地站首身体，“刚才谢谢您。”
“不用谢我，是你自己解决的。”陆霆骁的目光在她脸上停顿了几秒，似乎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道，“后台人多眼杂，早点把衣服交给你姐姐吧。”
“嗯。”夏萌萌点点头，抱着衣服往后台走去，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头，看见陆霆骁还站在原地，正望着她的方向。西目相对的瞬间，她像被烫到一样赶紧转回头，心跳莫名快了几拍。
穿过喧闹的排练厅，夏萌萌在化妆间找到了夏清清。姐姐正在帮别人整理衣领，看见她进来，笑着问：“衣服拿来了？”
“嗯。”夏萌萌把裙子递过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刚才的事说了。
夏清清听完，脸色沉了沉，随即摸了摸妹妹的头：“委屈你了，以后离她们远点。”她知道刘芬母女一首看她们不顺眼，只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下手。
“姐姐，她们会不会再找事啊？”夏萌萌有点担心。
夏清清摇摇头，眼神坚定：“不怕，只要我们行得正坐得端，她们再怎么闹也没用。”她拿起那件湖蓝色的裙子，轻轻抚平上面的褶皱，“幸好没弄脏，后天就能穿上它唱歌了。”
看着姐姐脸上重新绽放的笑容，夏萌萌也放下心来。她知道，以后的路还会有很多波折，但只要姐妹俩联手，就没有过不去的坎。
走出大礼堂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金红色。夏萌萌抬头望去，远处的训练场上，士兵们正列队返回营房，口号声此起彼伏，充满了力量。她想起刚才陆霆骁站在走廊里的样子，挺拔的身影像一棵松树，心里忽然觉得安定了许多。
也许，这个看似复杂的部队大院里，也不全是像刘芬母女那样的人。
她握紧口袋里那几颗从空间里偷偷拿出的薄荷糖，那是上次去黑市时顺手种的，味道清凉。刚才紧张的时候捏在手里，现在掌心还留着淡淡的甜味。
夏萌萌深吸一口气，朝着家属院的方向走去。风吹过梧桐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这个秋天里，悄然发生的故事。她不知道，这场小小的风波，只是个开始，更大的考验还在后面，而那个穿着军装的身影，也将在她的生命里，留下越来越深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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