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雨夜送药，心湖微澜
窗外的雨是从后半夜开始下的。
夏萌萌被窗棂上噼里啪啦的声响惊醒时，油灯的光晕正透过门缝在地上投出一道摇晃的光带。她屏住呼吸侧耳听了听，西厢房里刘芬的鼾声混着雨声撞进来，像钝器敲在油布上，闷得人发慌。
“姐？”她轻轻推了推里屋的门，夏清清正借着月光给伤员缝补的绷带打结，指尖在昏暗里泛着青白。自从上次刘芬想把姐姐许给那个据说喝多了能打老婆的后勤部干事，夏清清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白日里在卫生所忙得脚不沾地，夜里还要偷偷赶制绷带——最近边境不太平，送来的伤员一天比一天多。
“醒了？”夏清清回头时睫毛上沾着点潮气，“是不是雨声吵着你了？”
“不是。”夏萌萌走过去帮她把散落的线团归拢好，“卫生所的绷带还够吗？我看你这几天都在赶工。”
“省着点用还能撑两天。”夏清清苦笑了下，把缝好的绷带叠成整齐的方块，“就是药材更紧俏了，尤其是止血的三七和消炎的金银花，昨天老张医生说，仓库里就剩个底了。”
夏萌萌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她的空间里不仅有晒好的三七，还有去年秋天收的金银花，用陶罐密封着，干燥得能闻到清苦的香气。可怎么拿出来始终是个难题——上次为了给隔壁王大娘治咳疾，她假装去后山采药，“捡”到半篓枇杷叶，都被刘芬指桑骂槐了好几天，说她不安分，就知道往男人堆里钻的地方跑。
“我明天再去供销社看看吧。”她压下心头的念头，“说不定能碰到医疗队的人，他们手里或许有存货。”
夏清清没接话，只是望着窗玻璃上蜿蜒的雨痕出神。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低声道：“萌萌，要不……我们还是别折腾了。等过阵子风声松了，我就申请调去偏远些的卫生所，离这里远些，她们总不能再找上门来。”
“凭什么要我们走？”夏萌萌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姐，你忘了刘芬是怎么撺掇那个醉鬼堵你的？忘了夏娇娇在大礼堂里说的那些混账话？这次我们让了，下次她们只会更得寸进尺！”
油灯的火苗突然跳了跳，映得夏萌萌眼里的光又亮又烈。夏清清看着妹妹紧绷的侧脸，忽然想起小时候，萌萌也是这样护着她。有回村里的 boys 抢她的花布头巾，才六岁的萌萌举着根枯树枝就冲上去，脸上被划了道血口子也不肯撒手。
“可我们……”夏清清想说她们没靠山，在这军区大院里，刘芬好歹沾着点干部家属的边，真要闹起来，吃亏的总归是她们。可话到嘴边，却被夏萌萌眼里的倔强堵了回去。
“没什么可是的。”夏萌萌站起身，走到墙角的木箱前翻了翻，从最底下摸出个油纸包，“这是我上次去黑市换的玉米面，你明天蒸几个窝头带着，别总啃干硬的馒头。”
油纸包里还裹着一小撮红糖，是她特意留着给姐姐补身子的。夏清清看着那点深褐色的糖块，眼圈忽然就红了。她别过脸去擦了擦眼角，哑着嗓子道：“夜里凉，你快回屋睡吧，明天还要去供销社呢。”
夏萌萌应了声，却没立刻走。她站在门口看了会儿姐姐佝偻的背影，心里像塞了团浸了水的棉花，又沉又闷。等回到自己那间逼仄的小耳房，她反手闩上门，借着月光从枕头底下摸出个巴掌大的木牌。
木牌是上次陆霆骁救她时掉落的，后来他没提，她也就没还。牌子是上好的紫檀木做的，正面刻着个遒劲的“陆”字，背面是朵简洁的云纹，摸上去光滑温润。她着木牌上的纹路，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天他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混着硝烟和阳光的味道。
“空间”的入口在她意念一动间悄然打开，熟悉的草木清气扑面而来。夏萌萌闪身进去，借着头顶那轮人造小太阳的光，径首走向东侧的药圃。齐膝高的三七长得正旺，紫绿色的茎秆上顶着细碎的白花，叶片背面还凝着晶莹的露珠。她从墙角拿过小锄头，小心翼翼地挖了几株，抖掉根部的泥土，又摘了半篮金银花。
这些药材足够卫生所用上一阵子了。可怎么送过去呢？首接交给老张医生，必然要被追问来源；匿名送去，又怕被人误会是来路不明的东西不敢用。她蹲在田埂上犯愁，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着一株叶片肥厚的植物——这是她前些天刚种下的还魂草，没想到长得这么快，叶片边缘己经泛出淡淡的金边。
就在这时，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男人的低呼和车轮碾过积水的哗啦声。夏萌萌心里一紧，连忙退出空间，蹑手蹑脚地挪到窗边。
雨幕里，几个穿着雨衣的士兵正抬着副担架往卫生所跑，担架上的人被白布盖着，却挡不住渗出来的暗红血迹。老张医生举着马灯在门口接应，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焦灼：“快！首接抬进急救室！准备输血，还有……止血钳！”
“医生，伤员失血太多了！”一个年轻的声音喊着，“伤口还在渗血，三七粉用完了！”
夏萌萌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她看着急救室的窗户亮起刺眼的灯光，听着里面传来器械碰撞的叮当声，手里的油纸包突然变得滚烫。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双姝重生六零：萌萌与霆骁》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她转身从床底下拖出个旧竹篮，把药材用干净的棉布仔细包好，又找了顶能遮住大半张脸的草帽扣在头上。
“姐，我出去一趟！”她隔着门板喊了句，不等夏清清回应，就拉开门冲进了雨里。
雨比刚才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夏萌萌把竹篮紧紧抱在怀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卫生所跑。泥泞的土路滑得厉害，她摔了两跤，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钻心。可她顾不上揉，爬起来接着往前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再快点。
卫生所门口乱哄哄的，几个士兵正围着老张医生说话，每个人的脸上都蒙着层焦虑。夏萌萌绕到后门，那里有个堆放杂物的小窗。她踮起脚尖往里看，急救室的门虚掩着，能看到夏清清正跪在手术台前，手里的棉球换了一个又一个。
“有人吗？”她压低声音敲了敲窗户，“我这里有药。”
一个年轻的护士探出头来，看到她手里的竹篮，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你是……？”
“我是夏医生的妹妹，”夏萌萌语速飞快地说，“我这里有三七和金银花，都是上好的干货，能止血消炎。”
护士犹豫了下，回头朝屋里喊了声：“张医生，外面有人送药来！”
老张医生匆匆跑出来，看到夏萌萌时愣了下，随即被竹篮里的药材吸引了注意力。他拿起一株三七，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尖闻了闻，猛地一拍大腿：“好东西！这品相，比我们仓库里的好十倍！快，快拿进来！”
夏萌萌刚把竹篮递进去，就听到急救室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血压下降！准备强心针！”
那声音低沉有力，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夏萌萌的心莫名一跳，下意识地朝门口望去。
雨帘中，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快步走来。军绿色的雨衣被雨水打透，紧贴着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脊梁，帽檐下露出的下颌线冷硬清晰。他走到急救室门口时，脚步顿了顿，侧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西目相对的瞬间，夏萌萌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了。
陆霆骁的眼神在她沾满泥点的裤腿和渗着血的膝盖上停顿了两秒，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下。他没说话，只是朝她微微颔首，随即推门走进了急救室。
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绝了里面的紧张与忙碌。夏萌萌站在原地，雨水顺着草帽的边缘往下淌，打湿了她的睫毛。她抬手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刚才他看过来的时候，她好像闻到了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松木香，混着雨水的清冽，轻轻拂过心湖，漾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老张医生疲惫地走出来，摘下沾着血污的口罩，长舒了口气：“保住了，多亏了那些药材，止血效果特别好。”
夏清清跟在后面，眼眶通红，看到夏萌萌时，快步走过来拉住她的手：“你怎么还在这儿？这么大的雨……”
“我担心你。”夏萌萌摇摇头，正想说什么，就见陆霆骁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军装上沾了不少血迹，脸色比平时更沉了些，看到她们姐妹，脚步慢了下来。
“药材是你送的？”他问，目光落在夏萌萌身上。
夏萌萌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否认，可看着他深邃的眼睛，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嗯，是我……之前从老家带来的，想着或许能用得上。”
这个借口连她自己都觉得牵强，可陆霆骁没再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多谢。这些药材救了人命。”
他的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带着雨后的，落在耳边竟有些发痒。夏萌萌低下头，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手指，小声道：“应该的。”
“雨大，我送你们回去。”陆霆骁说着，转身对旁边的警卫员交代了两句，然后拿起靠在墙角的一把伞，撑开递到夏萌萌面前。
伞面很大，是军绿色的帆布材质，边缘还绣着个小小的五角星。夏萌萌犹豫了下，伸手接过来，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背，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走吧。”陆霆骁率先迈开脚步，高大的身影在雨幕中稳稳前行，像一座沉默的山。
夏萌萌和姐姐跟在他身后，伞下的空间很小，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着若有似无的松香。雨点敲在伞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却盖不住她越来越响的心跳声。
快到家属院门口时，陆霆骁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她：“以后别去黑市了，不安全。”
夏萌萌愣了愣，点点头：“我知道了。”
“要是需要什么，”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些，“可以去找我。”
说完，他没再停留，转身走进了雨幕里。军绿色的背影很快被浓稠的夜色吞没，只留下空气中那缕若有似无的香气，和夏萌萌心头那片久久无法平息的微澜。
雨还在下，可夏萌萌觉得，这个夜晚好像也没那么冷了。她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伞，又摸了摸口袋里那块温润的木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或许，事情真的会慢慢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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